一夜乱梦,纷纷扰扰,谭宇光的脸,一张又一张,重重叠叠,叠成黑压压的一片云,蓦地,一张笑容升起,灿若星辰,乌云驰去,万里碧空。醒来,阳光洒在我的脸上,糟了,快迟到了,匆匆洗了脸,抓起一袋面包直奔出去。
电梯门正徐徐合拢,“等等……”我忙叫道,冲了进去,竟是谭宇光,他明显怔了一下,旋即收回了目光,四下漫无焦点地散射,空气似乎凝固了,时光似乎停滞了,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电梯里很黑,只剩下一盏小黄灯,发着惨淡的光,如坠入了一个千年枯井,世间的一切已遥远......“叮当十八楼到了”门开了,豁然开朗,光就在眼前亮了起来,嘈杂的人声纷至沓来。
刘经理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有一个牙膏的电视广告,你负责一下,做好了先通过创意总监,下星期一到明洁公司去sailidea,竟争对手有两个,都是4a公司。你要全力对赴,不能松懈。”
“好的,我会超越我所能。”
一个上午,我都坐在那1·2平方米的领地内,请名人做广告吧,请谁好呢?章小怡?王小路?李小冰?名气是够大,不过都有做过牙膏广告,请一般人扮家庭温馨式呢?嗯,不行,别人做过,该怎么做呢?哎哎,这牙膏也太普遍了,光牙膏的电视广告已成千上万了,要有新意,太难了,这该死的牙膏。我的头就要暴了,有了,就用超女,灼手可热,够新鲜,超女还没有拍过牙膏广告呢。
我把我的意念简单写出来,敲开谭宇光的办公室,他不在,桌上一片狼籍,烟灰到处都是,一张相框躺在垃圾桶里,我拾了起来,是谭宇光与那母夜叉的合影,母夜叉双手吊在谭宇光的脖子上,象是暗喻要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谭宇光还是一贯的冷傲,那母夜叉的皱纹象一张鱼网般地撒开,我敢打赌,她一定比谭宇光大。心里正有点酸,突然一个声音;“你有事吗?”一转身,是谭宇光,我慌得手一颤抖,那相框“晃当”落地,碎成一地的玻璃碎。“对不起,我……”我不知该怎么讲。“没事,已经用不着了。”他淡淡地说。
午休过后,刘经理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一改以往的和蔼的笑容,板着脸说:“莫语,你的idea太旧了,请明星做广告,回眸一笑,尽露明眸皓牙,这谁都有想得到,这不知被用了多少次的idea,简直不能叫做idea,你回去重新想过,我要的是令人耳目一新,过目不忘的,你这次不能得到明洁公司的广告代理权,就不能通过试用期。”他机关枪扫射般地射出这些话后,我就象一个被打得丢盔弃甲的败兵,捡起残缺的刀剑,仓惶而逃。
又坐在那1.2平方米的领地,发了半天呆,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算了吧,过不了试用期也好,离开有谭宇光的地方,少些烦扰,多些清静。
夜里,竟心无牵挂,全身沉入睡眠中去,醒来已日上三竿,无所谓,反正都快被炒鱿鱼了。
穿着拖地的长裙,惺松着睡眼,慵懒地走到公司,一进门,刘经理一脸灿烂地拉住我:“莫语呀,你的新idea实在令人全身一激灵,这下一定行,下星期你跟谭宇光一起到明洁公司去。
听得我一头雾水,我的新idea?我可没交给谭宇光什么东西,难道是他暗地里帮我?不可能,我摇了摇头,这不象他的风格。
星期一的早上,我早早地起床,化好淡妆,穿戴整齐后下楼,公司的车已在楼下候着,打开车门,谭宇光在里面,如雕塑般一动也不动。“那广告策划书,能否先让我看一下,我怕到时我一句也讲不上。”我对着谭宇光的侧脸讲。
“不必了,到时由我讲,我一旁坐着就是。”他一动也不动,眼睛望着前方,我真怀疑他是否连眼珠子也不会转。
明洁公司真不愧是大公司,够气派,宽敞明亮,进了会议室,晓雪也在里面,她偏偏头,挑战似地扬扬眉毛,我勉强地牵拉着嘴角,心里一阵发虚,不知谭宇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能胜过晓雪吗?
“下面,由黑马公司的夏晓雪小姐先讲。”明洁公司的品牌策划部张经理讲。
晓雪自信笃定地站了起来:“这个新品种的牙膏,可突出其防蛀的功能,在包装上明亮可爱一点,讨小朋友的喜欢,广告一开始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清晨起床,练习武术,以战斗的姿态对付蛀牙,画外音:蛀牙,我不怕你。由于几乎每个家庭都有小朋友,所以这个目标顾客群也颇广。”
轮到谭宇光了,他慢条斯理地说:“虽然,请美女明星做广告是老土的点子,但却是万试万灵,我的idea也有明星,且是美艳无比,这个新品种的牙膏,突出它美容的功效,自然美女是不可缺的,更有专业知名的美容师,更具权威说服力,一个女人在清晨起床,头发凌乱,面无光彩,经过一刷牙,在牙膏的洗涤后,反射击出道道银光,顿时,整个人都光彩起来,变得美艳无比,更有专业美容师的验证,这个广告更有说服力,顾客群遍及男女老少,因其美容功效,在价格上也可有稍微提升。”
我看见张经理的脸渐渐地舒展开来,“各位请稍等一会,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说完就离开了。
晓雪一扫以往的得意飞扬,神情黯然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知道我们赢了,谭宇光的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会议厅静得可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可每个人的心里都吵闹得很。
张经理踱了出来,把手伸向谭宇光:“谭先生,贵公司的方案我们很满意,这次的广告代理权就交给你们了,合作愉快。”然后又把手伸向晓雪:“夏小姐,希望下次我们有机会合作。”晓雪牵强地挤出一丝笑意:“会有的,再见。”
张经理与助手请我们吃饭,惯例地劝酒,对方明显是劝酒高手,谭宇光面前很快摆满了空杯子,他有点招架不住了,涨红了脸,摇摇晃晃地就快站不住了,又一杯酒端在他的嘴边,我一把夺过:“我替他喝。”“谁要你替。”他一挥手,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他仰天倒完了一大杯后,就伏在桌子上了,对方只好作罢。
可就惨了我,请一个保安帮忙,踉踉跄跄地扶着他,把他塞在出租车里。
下了车,又请小区的保安帮忙,把他扶上了八楼,扔到床上,保安走后,我到洗手间拿毛巾,却见里面只挂了一条毛巾,一只牙刷,奇怪,环顾四周,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我按捺不住好奇打开了衣柜,不见任何女人的衣服,真的离了吗?或只是赌气离家出走?。拿了毛巾帮谭宇光擦脸,手划过曾经熟悉的脸庞,此刻的感觉是如此的遥远,他孩子似地熟睡,嘴角绽开了笑意,仿佛进入了一个香甜的梦乡,要是他平时也是这副面孔就好了,突然他的嘴唇轻轻地里蠕动,象是小声说什么,我忙俯耳过去,却见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莫语。我一怔,一股暖流在心里涌动着,向上冲,酸酸的,化为泪水滴下来,一滴又一滴。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辉:“怎么还不回来。”“快了,我陪客户吃饭。”帮他拉她被子,见他仍蠕动着嘴唇,如在长洲岛时索爱的嘴唇,我不由地俯下身去把唇印在上面,温热缠绵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的嘴唇是如些的柔软而富有吸引力,我晕沉沉地不知沉向何方,突然我感觉到他的睫毛一动,他睁开了眼睛,我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对不起,我……我走了。”我仓惶而逃,脸象火一样地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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