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到电视剧上场的这段时间,是我最难熬的真空地带。学校的牌局不是我能进入的圈子,只好临时抱佛脚,抓壮丁乱点鸳鸯谱,以排解一个人行走的寂寞。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虽然不迷信这句格言,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重视的。正像现在的退休干部调侃说的:过去是挣钱吃饭,现在是吃饭挣钱。
校园里除了疯来疯去的学生,并没有一个同事在等着我招商。站在黄角树下,看小鸟欢快的追逐,不时有小鸟啄落的黄角树的果实砸到我的头上。有两个小孩在玩“吞弹”的游戏。我矮下身子,津津有味地琢磨起来,总算看出了一点门道:把对方的玻弹拱出领地,就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老王吃了饭,腆着肚子出来了。
“走,到坡上去转一转,消消饭斋。”
“等一下,我去把学生团进教室。”
我的热馒头又被狗叼去了。我无奈地向报架栏踱去,希冀能有两条马路消息刺激一下我落寞的心田。
我像一个表演特技的木偶,一只蚂蚁也会不屑与我同路。突然,一只白色的鸟划过我的余光,我忙停住脚步,盯着快消失的暗影。瞧了半天,并没有“白玫瑰”的倩影,看来又是一种臆念在作怪。
小军终于姗姗来迟,边走边用牙签剔着牙。
“今晚在吃龙肉呀,这么久都不下来。”
“那里,心里热得慌,熬了半碗稀饭。”
“看啥子西洋镜呀,走,上坡去。”
我正求之不得,连忙扔出糖衣炮弹慰劳小军: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嘛!
东一榔锤,西一斧子地不让嘴巴空闲,脑子在一阵微风的轻拂下完成了一片空白。老王知趣地追了上来。
“盖杀场呀,跑这么快。”
“你认为你才耽搁两分钟吗?”
人多力量大,就让他挤了进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小军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老王的嘴巴油了起来。
“是不是星期天活路做多了呀?”
“还真让你说到了,老太婆点了几分地的麦子,过年却爬起来跑了。从昨天忙到今天中午,才基本搞定。”
每天都在河边转,却从来没有打湿脚。放眼田坝里,人们正忙着插秧割麦。
“农忙假又放到空空里了。”
“座办公室的人只会背‘粒粒皆辛苦’,哪里知道汗水该在什么时候流。”
老王一见河里的气泡,就来了精神。
“这里肯定有老东西。”
这条河早就被村委会瓜分了,我不想背“不吃锅巴的人,莫在锅边转”的骂名。
“你老哥交情深,那天来甩两膀子。”
“光天化日下,何必来当眼睛客。”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狗刨烧的一段路,我们竟然丈量了五十多分钟:第一节晚自习已经下课了。
“散伙哟!”
“你最近在看啥子电视剧?”
“《铁道游击队》。”
“我好久不看连续剧了,扯草草塞笆笼,没什么嚼头。”
“哄过眼睛不空吧。”
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表面的寂寞减轻了两分,内心的寂寞却加强了三分,行走在寂寞的边缘,却感到每一天都是充实的,这是不是自相矛盾的驳论?
-全文完-
▷ 进入荒漠一支烟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