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一直流淌着安宁的曲线,传入室内的几声犬吠是宁静在夜晚里最和谐的身影,可以滑过长空流星飞矢,可以洗涤梦境避思蜚想。泛黄的灯光照上自然静止的桌柜床椅,像释放完白日里心口的火气只残留呼吸的气息般平躺原地。已经闹到十一点钟了,安子忙给几位牌友准备毛巾、开水盥洗,要知道开水泡脚的功效。搬来把椅子开始泡脚,乡下没有专业的盥洗屋子,早晚的盥洗都是因地制宜,从丘陵到平原,跨越了几千里的路程结果是完全一样。堂屋点亮的虽是放光的灯泡,但光效是不算好的,因为四周墙壁的风化早已丧失了往日的光彩夺目,眼前浮现的只有灰蒙的石灰壁和下脚的墙水泥。
屋子作为乡下人毕生最大的奋斗目标直之一,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殊不知城里的房价早就热的起火。一间属于自己或家人的屋子除了在不恰当的时候可以遮风避雨,现实主义也赋予了它更为重要的职能,即成为所有者资本丰厚的发光点,筑巢引凤更是有心者聪明的选择。
近来小城镇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免不了强占乡下人赖以生存的最后防线——土地。原来政府官僚们传承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风格果然发扬光大了。一面派来测绘员登堂入室比画皮尺、铅线;一面以廉价收购乡人愚昧的良知,不过自始至终都摆出一副高级人种的姿态,生怕沦落成乡下人或小市民什么的玩意儿。所谓的“方针”就是封建时代的饬令,乡下人总会被他们压的服服贴贴,不是不愿意抱不平,而是没有打鸣的嗓门,再有村长之类的民主官衔一贯的竭力配合上头办实事办对事的工作风格永不会因为几位乡民或再多的粗人的死活有所收敛。
把乡人的生命线切断无疑是想天下大乱。夜深被窝里的辛酸泪不知会浸湿多少年迈的老母亲发根,因为乡下人对土地已情至深处,本来重情重义就是乡人的习惯。
终于乐此不疲的姿态再难摆开,洗洗睡了。丰厚的棉被暖透了哥们的身心,长辈的关爱就是暖手暖脚的热源。小权和我同塌而卧,必要的真心话自然不会少。寄生异乡的学子会寻觅谈得来的兄弟、姐妹相互交心,烦来可以向狗友发飚,乐来也可以把酒言欢,醉话家常。
异乡的睡眠质量仍有保障,不是因为几小时的舟车劳顿,而是小人打小便锻炼的此般家万处,处万家的风格。肉眼划开,心眼未见,屋子里充满的是晨睡的均匀呼吸。顺着这股平滑的清新气流走上阳台,乡下清晨的福气齐聚丹田,粗糙的阳台唯一的使命便在于此了。
天空中飞鸟盘旋流言,嗓音穿透云层抹上树梢;歌声传给了酣睡的狗子阿黄,追逐乡里欢娱气息。清脆的打鸣声本是一味开动脑筋的良方,只为象牙塔里生涯尽绝于耳,今日传入耳帘的仙乐似磬石奏响的奇音洗涤污浊的心境,叠荡肚中花肠俗章。
显然冬日的雾气并未完全消尽,阻挡了光照的余热发酵滋润了心田中濒危的良知。但雾气总是要渐渐消散的,此时缠绵的炊烟一齐腾空,加重雾气的浓密,想挽留住良知赋予其最大数值。
起早贪晚是乡下人世代养成的习惯,母亲总是起早做饭、洗衣,二十年之后仍不会有一丝的怨言,心里浮现的只有儿女的生活衣食住行。有年迈的老母亲甘愿为青壮的儿女放牛、喂猪、看孩子,直到完全的在世上消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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