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
同行的六人中有四位严重超标的,只有我和阿祥是排骨类,没想诸位竟能挤得进那暗盒一样的麻木,没闲置一份的空气,亲密接触也莫过于此的。意外的是这条残疾的乡道却把大伙整的惨西西。当时的状况复杂的很,因为人、车的运动方向和速率果真变化无穷,仪态万千。整条道上我们叫嚷咆哮不休,尽快释放心底的怨气是此刻我们唯一可以做到的,因为生命这时已不再把握在你我手中。看来象牙塔里的生灵一旦出了塔去便不再那般的张牙舞爪,所遭遇的人和物都是触目惊心的了。
因为是在冬日的傍晚,老天诡异的脾气终会释放开来,而接受的对象——当代大学生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因为夏日的那套装备在此刻是一览无余的。一阵入骨的寒流在血气方刚的体内九转千回,像是要寻找一处出口可又满头雾水似的,或许这伙人的臭皮囊是容不下如此娇贵的风流的。等那疯癫的麻木安分下来,几位已行至安子家村口了,幸好年青的气焰没有被枯骨堆完全埋没掉,体内还残留着几份活气。右手边也有一处杂货铺的,安子上前向那店主拿了几支牙刷,看来这粗汉子也有柔细的一面。原来那店主竟是安子和他爸共同的启蒙老师(小学),这是后来在寝室卧谈会上听到的。早年乡下的民办教师还是一份正经的差事,多年后,他们的待遇严重下降了,在学校也站不脚的。其实这群老师中也不乏才能优秀者,但一朝为贼便一世为寇的特色理念是不容许任何社会的有机分子擅自变更的,接下来的仪式便是还农退教了。这位善意的老教师不知会有何等的遭遇,但同样的十年、二十年的教育岗位上监守,留给自己的是没有所谓的正式员工的一分福利待遇,各个阶级传达的“实事求是”精神在此刻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出光辉的。安子几句寒暄的方言过后,六人又踏上了开往安子家的前路。
他乡的空气别有风味,因为呼吸空气的人不同了,而嘴巴里讲出的也是别具一格的方言。如果说方言是空气的有机组成部分,那么异地的风味自是独特些的。沿着典型的乡村公路约莫百步远,见到了此地一处古人类文化遗址——关庙山古人类部落。安子自以为荣的出生地便是这了。
眼前的景象全没安子口里溜出的飞沫般精彩的,或许算得上是零落、狼籍的一片。秋日的枯草、败叶仍平躺在原处,像粘上了这颓废的土地般,但落叶归根是最大的原因。如今不同了往年那般困难了,早年田垄上的草木在秋日里是难得见的,因为多半被妇女们割倒,晒干,挑回去做了燃料了,小半部早已钻进了牛儿的肚皮,剩下的是葬生火海的草木灰,而放火的元凶则是祖国的花朵——少先队员。想来人之初性本恶的,那娘胎里的婴孩将临盆是必当竭力从母亲体内冲出,自然造成的流血事件与之相关,幼年时那先天养成的破坏心理仍形影不离。或许若干年的文明教育可以隔断此种心理的曼延扩张,可这一切已是后话了。眼前斜身的碑志是单身的,更是位蓝缕的乞丐。周身没有一块同种的事物,像本就是不经意丢在了乱草杂生的贫瘠地里腐烂似的,收获的只有路人不经意间投来的轻秘眼神,更像一把冰刃在本已皮开肉绽的面孔上划了一下,却没滞留下丝毫的苦楚。
不远处是一栋三层小楼,一袭连体白衣愈发的突显出鹤立鸡群的姿态。如今乡下造的房子多半是二层小楼,此般三层的着实少见。可能乡下人的生活习惯多系二层,但主要的因素还是钱物的不足。想来屋主定是此地乡绅地主之辈了,不然又怎会将小别墅搁在了一块落魄的土地上?这定是在乡邻人前炫耀资本的产物,因为世上得以隐居的人物当真不多见。脚下的乡路愈发的没了胫骨,本来零落的砂石竟不见了踪迹,只有安分的泥土一直死守。枝江本属江汉平原,遍野的庄稼是土地的主人,平原视野当真一览无余的!哥们久居丘陵地带,四面环山,像此般的无边无垠不曾见过,如今真有头晕目眩辨不清东南和西北的意思。安子突然回头给大伙留下了句狠话“你们听好啊!村里有狗子,怕的话就走在中间,别说我没提醒啊!”原本平静的路面竟翻腾鼓浪起来了,这路也越来越难走了。小权似遭了雷击般活蹦乱跳的,此刻要是借他麦克风一枚,还不当场说唱起来。原来这哥们的童年之所以比他人深刻的多竟是乡下土狗那枚月牙儿般齿印的缘故。虽然具体的受害部位旁人不曾知晓,但骨子里的那份嘶声裂肺的影象是再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此刻的小权早已挤进了乡路中央,警备在捷。阿祥跟我本就一身排骨,任意找个狭缝便可容身了,惟暗笑小权身世可怜,不过更想亲眼瞧到小权身世的重演。小朋依仗周身的肥肉横行乡里,竟不把一米八五的安子放在眼里,大步上前竟赶在了前头,安子又怎甘示弱,本就离常的步伐摆动的更大了,二人齐头并进、思想复杂。想来这俩位是在落井下石,分明想黑小权一回却故作无声的脚力比赛,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肚子坏水。小林竹竿一条,这行人中最为欢快自由的一位,想到枝江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俏容、心态?自然不会顾及小权的生死,正盘算“约会”等诸多事宜呢,死性不改。平时同病相怜的狗友如今要将小权置于如何的境地?后果不堪设想。此刻小权的内心又是怎样的骨气声张?不得而知的,只怪这孩子命苦!
-全文完-
▷ 进入荆州刺使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