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被子 旱烟袋
那条粗布被子经母亲手拆洗了40年,被表落色,被里透明,棉绹发黑。
母亲舍不得扔,她说这是结婚时唯一的嫁妆,她和父亲合盖了40年,她说被子上有父亲的烟叶味,有孩子们的奶腥味,还有皂荚树上的胰子味,还有泪水的苦涩味。
每年,母亲揭起一层绹子,敷上一层新棉。
母亲说这日子啊就像着粗布被子,新10年,旧10年,浆浆洗洗又10年,补补缝缝再10年,揭揭敷敷又几年。
父亲的旱烟袋,用了30多年了,烟锅黑燎黑燎,烟杆溜光溜光,烟嘴巴亮巴亮。
过去父亲把烟叶碾成细沫,吧嗒吧嗒吸,现在把香烟剥开取出烟丝装满烟锅,咕噜咕噜吸。吸完了,使劲一吹烟嘴,烟锅里一团烟灰落地,父亲跷起鞋底,拿起旱烟袋啪啪朝鞋底磕两下,装到母亲缝的烟袋里,系到粗布蓝腰带上。
父亲说过日子就像吸旱烟,起初烟叶呛得嗓子兹拉兹拉疼,后来就习惯了,洋烟再好,还是觉得装到烟锅里吸着得劲。
父辈不谈婚姻,甚至没有爱情,他们是过日子。粗布被子旱烟袋,感觉蛮好。
碳素墨水 若干情书
一支钢笔,灌满碳素墨水,记下一本日记,写下若干情书。70年代出生的人,那碳素墨水的钢笔下,多少雎鸠的关关,多少上邪的起誓,多少的缠绵悱恻,多少的悲欢离合。
曾经那么心动,那么炽热,关于爱情。
男孩结婚时,把日记锁在抽屉,当了新郎。女孩结婚时,把日记裹在嫁衣里,做了新娘。
男孩变成了男人,女孩变成了女人。
男人不再铺开信笺,不再触摸碳素墨水,不再翻看硬皮日记。
男人有烟,男人有酒,男人有朋友,男人有工作,除了妻子。
女人深夜翻阅日记,温习情书,剪切柔情。
女人有家务,女人有孩子,女人有工作,除了男人。
终于,男人把日记抛于雨中,女人把情书丢在风里。
男人张望着女人以外的世界,女人打探着男人以外的精彩。
中年人,在谈论着婚姻,还试图寻找着爱情。
-全文完-
▷ 进入静听窗外雨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