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中将永生不再缅怀过去了。

（一）

看着颜在日光灯下辗转难眠，我把眼罩戴在她的眼上。

“颜，戴上眼罩睡觉的你更像尸体了！”我善意的玩笑话，颜从不会生我的气，就算在两个月前我顺利的抢走了她学生会副主[xi]的职位。她依然涩涩的笑着对我说，我个人能力有限！

其实，我多想告诉她：那个位子，我何德何能去占有？如果不是他，我哪儿会有今天的辉煌？

（二）

安静地坐在窗前，泡一杯不知名的茶叶。我喜欢这样的午后、这样的茶，心里隐隐约约想着那个人。感谢他：一手将我扶为学生会的副职，他是我的上司、我暗恋很久很久却不敢表明心迹的人。可正当少女情怀隐隐萌生时，他和阳的爱情消息着实凉透心底。阳是文艺部干事，擅长芭蕾。看着自己除了一个副主[xi]再无任何身份，也终于明白胳膊扭不过大腿的道理。

颜安慰我：“天下男人一大群，何必在乎这个？明天姐姐给你找一个！”

我抬起头看见颜略带感伤的眼神问：“你跟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颜没有看我，背影的冷落，让我颤抖。

（三）

当我看到他的眼神由灿烂变成愤怒时，心底里蔑视的一笑，我也会把你激怒？

“为什么？”他拿着手中的纸抖啊抖的，“为什么要辞职？”

“工作没有热情，散漫，怕影响学习！”这种为什么还需要问吗？若真是想辞职谁还能拉的住我？

“你……”

“哲，怎么在这里？”甜美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空凌的走廊里回荡，一时间打落了继续同他说话的耐心。

女孩跑过来，突然间想到一句话：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是我的新任女朋友，阳。”他不留任何情面的拉过她的手，幕幕透在我心里。

原来这就是阳。文弱、端庄。

再看看自己女款球衣，短裤，手环。怎么看都不会跟女孩挂上钩，顶多是一人。但现在，就在他拉着她的手时，我觉得自己连人都不想做了。

“你好，我是依雅琼，幸会。”我刚要跟人家握手又缩了回来“刚刚打羽毛球手好脏。”

“怎么会？”刚刚她要缩回的手听了我的话又伸了出来，拉住我的手“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呵呵，谢谢你一直这么帮助哲的工作。”她的笑容我让我看不出一丝敷衍和做作。这让我惭愧极了！我原本抱着“整死你”的心态，但看看人家的心胸大度真是自叹不如。

我觉得很可笑，哲拉着阳的手，我拉着阳的手。想了想，还是拉着吧！或许还能在阳的手里感觉到哲的温度。

“都快12点了，你们不用这么拼命工作吧？今天我作东请你俩吃饭。”阳的笑容灿烂如阳光，我感觉自己的心在发霉——我怎么突然老得这么快？？

“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去了，改天吧！”我惊觉在这个“太阳”的面前连自己的口才都退化了。

五月柳絮飞扬，我看了一眼落在他肩膀上的柳絮“你怎么这么像我心中的王？眉宇间暗藏着浓烈和风度。我甘愿这样礼拜你的身影，我并没有对你着迷，只是着实的喜欢上你。”显然这些话只是想想而已，有时候连祥都是奢侈的。

“再好好考虑一下。”他的愤怒慢慢转淡，继而是一个宽容的微笑：“我知道，你只是太冲动而已。”

我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四）

最终我没有留在他身边，新任副主[xi]由替补委员，颜，走马上任。我拉着她的手，“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这些荣耀的光环本来就与我无缘！”

颜的嘴里始终挂着一句话：“对不起！”

我最爱的颜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使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现在还回来了。说对不起的应不应该是我？

“我现在就劝哲，让他放弃阳！”颜的冲动是老毛病了，我拉住她的手。他不知道学生会和哲的爱是不会划上等号的，即使不在他的身边，我还是喜欢他的。

“颜，他是不喜欢我的，这样委曲求全会有什么意思？况且他的身边有那么优秀的女孩，我不想再干涉什么。”我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颜。

那天，颜，哭成泪人。

我想起曾听说过，贩毒的人士从来不吸毒的。因为他们深知毒品的利害。而我，写小说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爱情的坎坷，却为什么还要把脚踏入这趟浑水里？

（五）

再次见面，是在法律系与新闻系的辩论会上。

主题：“爱与被爱”爱容易，还是被爱容易。

“爱是什么？是追逐、留恋、取舍、奉献、祝福、放弃甚至是生命！敢问对方三位辩手，你们能轻易地做到以上六点吗？”我的眼睛，不自觉地落在他脸上，看不透他眼里的混浊在说着什么。他站起来，与我对视。

“能，至少我可以做到！”席下一片哗然“但是，你知不知道，被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爱着有多痛苦？我想与我爱的人厮守，可身边的人却不是她。我只能等待，等她爱上我。请问对方辩手，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剩下的辩论会我再也没有发言，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确切地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难道，这一切，是为了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我透过泪眼朦胧，看到他质问的眼睛。

看不透他，我看不透他。

（六）

那晚使我大学以来第一次喝酒。

喝醉。醉得一塌糊涂。

我看到，五月也是缤纷的旋落。那些可爱的精灵，在打闹着，它们看到我，在我眼前驻足，与它们擦面而过，只留下软弱的泪水。回头，它们朝着我的泪水奔去，飞蛾扑火的结果早已注定：它们被泪水重重大落到地上。我看见，精灵般的柳絮匍匐在我的脚下哭泣。

一如我对我的王。

宿管老师受不了了，把我拖进宿舍楼。

这时才发现，走了好久，我还没有走出校园。原本，我是想走回家，可能是没这个魄力，我的家从这里要做八个小时的火车。

“阿姨”我对宿管阿姨笑着“您长的特像游戏里的超级玛丽，您知道吗？”

我一步一步地往楼上挪，到了三楼，跟到了家门口似的，一屁股坐在楼梯上。

在笑，很开心的。

有一个人坐到了我身边。

我跟那人说：“你说我蠢不？怎么会不明白人家哲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颜，人家可是青梅竹马，我怎么就想不到？最后还厚颜无耻的问颜宋京哲喜欢谁？”

我看着那人的脸，怎么那么熟悉啊！

不管了，好不容易捞了个人，接茬说：

“最后，还是颜好心提醒我，人家哲喜欢的是自己”我看着她“你知不知道爱情是可以上瘾的？从他第一次盯着我说‘向左拐穿过草场第三幢楼’开始、从他欣喜地把副主[xi]推荐表弟给我开始、从他把银色项链没有包装的递到我手上祝我光棍节快乐开始。你知不知道，我上瘾了，无法自拔。但是，他不爱我！”

早上起床，神经分裂一样的头痛。颜躺在我床上看着我。

“对不起！”她低着头

“是谁把我送回来的？？我记得我坐在楼梯台阶上啊？”

“阳。”

（七）

“听说，学校有个联谊会？”阳端着餐盘坐到我身边。

“是吗？”我不以为意。

“我认识的一个好朋友现在单身，介绍你们俩认识啊！”阳甜甜的微笑真的能够融化阳光，我看着她精致的脸摇了摇头。

“不用了，一个人多好，自由自在。”我笑嘻嘻的咧开嘴。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阳身边。我嗅到，那是自己梦寐以求猎物的味道。

“小琼”有点儿虚无缥缈幻化成支持我抬头的力量。

“哦，宋京哲。好久不见。”我客气的笑笑。

他，脸一征。轻轻点头，似是回味，低头。

阳真的是个单纯烂漫的小女生，把自己的盘里的鸡肉分给我和他一人一块“给我最爱的两个人。”

我抬头，受宠若惊的朝她微笑。

“这样，是不是不会拒绝我给你介绍男朋友了？”

他抬头，盯着我，我微笑着对阳示意。

杨像小孩般心愿圆满，对他笑说：“上次跟你商量给小琼找男朋友的事她答应了。”

我这次算是真的惊讶了，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混浊越来越浓，我想，我再也看不清了。

我笑了：“我微笑可不代表同意啊！我是笑你单纯，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男朋友呢？我吃完了，先走了。”转身又补了一句“我们联谊会见。”

（八）

终于在颜的帮助下，我顺利的找到了一位临时男友。

那晚，倾城。

他这样说我。

他叫科，我不喜欢他。但他说，很久以前，我便爱你。

有多久？有多爱？

我不想知道，只希望哲能看见我。

如我所愿，但一切在一句话后醚灭。

“很美，但不适合你！”在走之前他说“虚伪”

我不解，女孩打扮，找个男友，跳几支舞就是虚伪。是不是接受了他给我介绍的男友我就不再虚伪了？

那晚，我接受了很多舞伴的邀请一场场的旋转，我有多美，人尽皆知。

最后一曲《d大调的落寞》

华丽，忧伤。

情侣们纷纷上台。

哲和科同时来邀。我难过得想，人生的选择怎么就那么多？

科真诚的表情，哲忧伤的眼神。

忧伤、忧伤。

我的手不自觉地扣在他的手心。

他告诉我，这首是《d大调的落寞》

我知道。

他说，我并不落寞，因为有你在。

我惊讶的眼光望向他。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他说。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这句话，在遥遥的回荡。

说这话的，是，哲。

（九）

第一次，跟我的颜争吵。

争吵，其实就是看着她哭。

颜说，对不起，从小到大，我只喜欢哲。我承认，我不比你，优越的家庭，美丽的容貌。我比不起，也不能比。一路颠簸，我跟着哲考到北京。遇到你，每一天，与你为伴，观望着哲的生活。每次欺骗你我心疼不已，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妹妹。我不能没有你，也不能没有我爱了18年的哲哥哥。

我看着颜的脸已经哭成泪人，蹲在墙角。

走近，抱住她。颜，我喜欢哲，但从不敢言爱，但对你不同，你是我最爱的朋友。宋京哲，我要不起，他的童话世界离我太远。泪滑下，模糊了眼，设置看不清我最爱的颜是什么样子。

人生又让我做了一次选择题，毫不犹豫。

放手。

（十）

哲和科保送了中科院，学校唯有的两个名额。

科走之前轻吻我的额头，等我娶你。

哲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说，你让我觉得，我的人生值得等待。

我告诉身旁的颜，颜，看，哲真的很爱你呢！

颜哭着点头，是。

是。

从此以后，是不是永生不见？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了。

宋京哲，我爱你。

爱你，却只能放在心底。

哲转身的一刻，我看见他难以抑制的悲，不曾见过的悲。我以为，即将的离别让他难过或是没有预期的诺言让他悲伤。

直到阳找到我，我才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傻最笨的人。

我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妖冶，装饰过火，手掐香烟的女人能与曾经那个阳光灿烂面颊无暇的阳划上等号。

“你不用惊奇，让你惊奇的该是你那个最爱的好姐姐，好朋友，颜！”

我不解。

“我是宋京哲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恶心的男人，在妈妈生下我后便离我们而去。于是，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相信男人，记好她的仇！所以，我努力学习跟着宋京哲的脚步走入这所大学。我的目标是，让他的儿子从此没有安宁日子，直到死亡！”

我直愣愣的。这也太搞笑了吧？

“我给了颜一笔钱，满足她的虚荣心。她答应了我，她的工作是让你离开宋京哲，让他伤第一次心；我的工作是在他最伤心的时候安慰他，在他爱上我之后离开他，这是第二次。可惜，他太喜欢你了，我无机可乘。可是在他接到中科院免试录取书后，我把他那个伟大的父亲的艳史娓娓道来。让他无地自容，这是第三次，是最重要的一次，这次达到了比预期根好的效果。”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等等，让我想一想。颜，不是我的朋友吗？她不是喜欢哲吗？我把哲都给她了他为什么要伤害哲？你不是爱哲的吗？为什么？这都是怎么了？哲在哪？

“颜？朋友？有了钱，还有必要说什么？？”阳潇洒的甩了甩头发“现在的宋京哲是一个没人稀罕的东西，你喜欢就给你好了。哼！弱智！”阳起身离开。

我亦步亦趋的走出水吧，望着天空迷离，想着哲那天的眼神。

打他手机，不在服务区。大家里电话，说他已经去了洛杉矶。

京哲妈妈问：“你是雅琼吗？”

（尾）

那封信，我一直没有打开，一张淡蓝色的信封。

我知道，里面裹的，一定是别人已经不屑一顾，但我却固执把握的期许。

我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丫头。

再也，不是。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毕业三年后要回那个地方。

那年，他的妈妈说：“哲被叔伯带去洛杉矶攻读硕博连读。他说，让自己净下心来再对你负责。”

负责？我知道，是三年之约。

时隔三年，时至惊蛰。

小雨纷飞，天空有着灰色的沉闷，但我喜欢这样的天气。

同一个惊蛰时节，同样的京哲，同样的雨季，我没撑雨伞，手里小心的保护着那份信。

三年后的今天，我又来到向左拐穿过操场第三幢楼的路上。

眼前走来撑伞的一家三口，恩爱的样子。

等等……宋，京，哲？

两人相视，宋京哲上前“小琼？是你吗？哦！”他恍然大悟，还有妻子在“这是我的妻子”

几人寒暄一番，妻子知趣离开。

“我现在是母校的教授，妻子也是。”哲不敢抬头。

“我是来学校拿点资料的”事已至今，不再辩解。

我抬头，多看几眼吧，不看恐怕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我的等待，没有白费，还是见到他了，看到他平安无恙。

一切皆好。

三年之约，我只字未提，虽然我不理解，两人之约为何多了两人？

离别时，

擦肩而过时

最后一睹时

“今天是惊蛰”我挂着属于我和他的泪离开。

木然间，我打开信封。

“小琼，不再多言，一年后的惊蛰我们在二楼宿舍楼下见。

我喜欢你喜欢我，你喜不喜欢我喜欢你？

哲”

一年后？三年后？到底是几年？是谁的错？我太相信那个约定还是太固执的相信我们的感情？我们错在哪？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哲，又一次，我们错身而过。

第一次，是太相信阳和你的感情

第二次，是太相信我的好姐姐颜

第三次，是太相信我们的约定。

哲，这次错过是我的错

这次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抱着信纸，眼泪和雨水一并将它打湿，那些字迹混为一体，永远无法辨认。

像是哲的眼神。

原来，爱情和生命一样可以如此纷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