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夏月

发表于-2006年05月20日 清晨7:15评论-3条

海长就一幅贼样。海的一张瘦脸长了两条倒八字的眉毛,稀稀淡淡的。那双北方男人特有的小眼睛在这样的眉毛下就显得有些虚伪。海的眼白多,两只眼睛的距离远,看人的时候小小的黑眼球游向眼角一边,遮遮掩掩的那么一闪就把人给看了。海与人说话从不和你对脸,海仄着身子,用眼角。

海年轻的时候跟自己村子里的人趁着冬闲去打工,在一个火车站上给人家背麻袋。海有的是力气。海也不会偷奸耍滑。可是海走到哪里总能看见监工就在他的身前身后,监工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盯得海的后脊梁骨发毛。监工觉得只要他不盯着海,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就会操蛋,不定给你惹出啥事让你不得安生。

鉴于此,海的婚姻就搁下了。没谁愿意嫁一个贼模贼样的男人。海长到30岁的时候娶了一个瘸腿的女人。瘸腿女人的两条腿细得像麻秆,向里弯弯着,像一个大大的o。瘸腿女人没力气做不了地里的活,每天在院子里像一只企鹅歪来扭去地转悠着,做一些轻巧的活。海很爱自己的瘸腿媳妇。海干完地里的活回家看见媳妇在灶间烧火就把媳妇搀起来自己坐在那里烧。海说,女人家没力气,别累着了。地里活不忙的时候海就在家里守着媳妇。喂完猪给牛添了草海就帮媳妇拆个旧线衣旧手套,媳妇拆,海缠。海把缠得球儿一般的线团子扔在院子里看狗啊猫啊的把线团当球玩。天气好的时候海帮着媳妇簸粮食。海端着簸萁在阳光里一下一下忽闪着,金灿灿的粮食像一股浓稠的汁水荡来荡去。海看着瘸腿女人企鹅一般在院子里晃悠,女人笑吟吟的,脸上泛着紫红的光。海觉得很幸福。瘸腿女人其实是个俊女人。

再后来这个俊女人就给海生了龙凤胎。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腿脚随海,脸蛋子随瘸腿女人,白皮肤大眼睛很好看。两个孩子长大了的时候就在村子里的小学读书,放假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能拿着奖状回来贴在自家当门的墙上。海看着满墙花花绿绿的大奖状心口里灌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转眼就到了孩子上中学的时候了,两个孩子都到镇上去读书了,吃住当然都要在镇上,这要花很多钱。海觉得再指望几亩责任田喂个猪啊牛的是不行了。海想把家里的这些事交给媳妇做。海想出去挣钱,给俩孩子攒几个学费。

秋收一过,海把麦子种到地里了,场干地净了,海觉得自己该找个活儿挣钱了。海给瘸腿媳妇商量。

海说,村子里的建筑班早停了,我还是到城里去打工。找个搬家公司啥的都行,反正咱有的是力气。 

媳妇舍不得海走,这些年媳妇依靠海依靠惯了,不知道离开海自己一个人咋生活。媳妇说,你走了俺弄个煤球磨袋子面都弄不动,这日子咋过呀?

媳妇的面色凄然,海看了心里不好受。

海挠挠头说,要说也是。可是,可是,你可以等到孩子过星期的时候干那些重活,让孩子帮着你。头秋开学咱借了山子家的钱还没还,过了秋就到冬天了,孩子又该交学费了。你说咋弄?

媳妇说,要是在附近找个挣钱的活儿就好了,两下不耽误。

海有点不高兴,海说,两下不耽误的好事上哪里去找啊。

海到底瞒着媳妇给在城里搬家公司上班的远房表弟打了电话。表弟问,表哥,你今年多大了?

海说,虚岁43了,属猪的。

电话那边的表弟停了好一会儿,停得海心里拽肉似的,海催促道,表弟,别价不说话啊,俺可是长途,一分钟一块多呢。

电话那边说,表哥,人家嫌你年龄大了点。

海说,年龄大?俺才43,正中用呢。人家当官的四十多岁正吃得开的时候。

电话那边有点烦,跟当官的比?五十多岁进中央还算年轻的哩!

电话挂了。

海心里不是个味儿。打工人家不要,43岁就老了吗?

海心里烦,裹了根喇叭筒燃上在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海出了门想到街上溜达溜达散散心。正是傍黑的时候,家家的灶囱里冒着一缕一缕的浓黑的炊烟。海路过山子家短墙的时候,看见山子和几个人围着一堆铁管子说话。海好奇,就停下来听山子几个人说话。

山子说,就弄这几根,还不够他娘的一壶酒钱。 

另几个人就说,恁沉,弄不动,要是再加一个人就好了,还得是个大力气的。这铁东西在地下好大的吸劲呢,拽得胳膊生疼。

海好奇,就隔着墙斜着眼仔细向里瞅了瞅,海发现那是些浇地用的深水泵以及深水泵下面的铁管子。海明白了,每年春天村子里的人浇地的时候都会发现深水泵不知啥时给人偷去了,原来是这一帮子人!深水泵给人偷去,村子里的人就得凑钱重买。啥时一说拿钱村子里的人就骂娘,这几个人也跟着骂娘,山子还上了屋顶骂偷深水泵的人,弄了半天都是他娘的贼喊捉贼呀。海这么一想就狠狠地抽了一下大喇叭,大喇叭的辣味一下子呛着嗓子了,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就是这一声,把几个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山子站起来看见了海,海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山子说,海,你狗日的在那里日墙根干啥?

海只好走进来。海说,俺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

山子说,你狗日的说啥也没听见啥也没看见就是啥都听见了啥都看见了。

另几个人说,海看见了正好,咱正缺个人手,加上海不就正好了。

海扔了大喇叭说,叫俺跟你们偷深水泵,叫人家全村子的人骂娘,俺可不干。

山子恼了,今儿个干不还由不得你了,你狗日的富?你狗日的富得流油?你狗日的不稀罕这个别跟俺借钱给孩子交学费呀。你狗日的把钱还给俺哪!

海给山子骂哑了,还楞了一会儿红着脸走开了。 

海平白无故给山子骂一顿,憋得闷闷的回了家,媳妇问,你咋了吊着个脸?

海不说话。

媳妇说,谁欺负你了?

海叹口气还是不说话。

媳妇说,你狗日的三脚丫子踢不出个屁来,像个男人不?

媳妇不理海了。

一直到吃完晚饭的时候还在灶间抽烟,媳妇不理他媳妇在锅台上哗哗啦啦地刷锅,海到底没憋住把见到山子几个的事说给了媳妇。

媳妇笑了,媳妇说,我说呢,你咋这么闷。这是好事呀,跟他们干去吧,省得出去了,又能给孩子挣学费。

海说,那是偷,全村人要骂娘的。

媳妇说,骂就骂吧,又不是你起的头,又不是你自己偷,人家拉的你,怕啥。

海说,俺咋觉着心里不踏实。

正说着话,山子来了。媳妇很热情地把山子让到炕沿上坐下。山子说了一会家长里短的就说自己手头紧了,大孩子要定亲,没钱了。

海两口子明白山子一是来要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让海入伙。

媳妇说,山子,咱明人不说暗话,别拐弯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山子说,海这龟孙子啥都给你说了?

媳妇说,说了,咋地?

山子说,不咋地,说了好,省得我费口舌。海愿意了?

媳妇说,他不愿意由不得他,俺愿意了。

山子说,海这家伙还没个老娘们痛快。

海说,偷东西的叫做贼,逮住了要蹲大牢的。

媳妇笑着说,海,你就没照过镜子看看自己吗,你长一副贼相不做贼还真委屈你了。

山子符合这笑道,要说也是呀。你不做贼谁去做啊,你脸上写着贼字呢。

海说,他娘的你俩咋穿一条腿的裤子去了,遭贬开俺了!

山子正色道:这年头偷公家的东西不叫偷。公家的东西嘛,是逮住了谁拿,谁不拿那才叫傻呢。你看你吧海,死守着几亩地过的啥日子?孩子的学都快上不成了,要是孩子不上学了你叫孩子干啥去?跟你一样戳牛屁股去?你那俩孩子聪明,误了可惜了的。弄俩钱供孩子上学吧。

海终于横下心,一口把烟屁股吐在地上说,操你娘山子,俺认了!

瘸腿媳妇笑了,说,这才痛快,像个男人!

一个北风凛冽的夜里,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山子把海叫走了。山子家里已经有好几个人等着了。海一到,几个人就拿着家伙出去了。海走在后面,海觉得街上每一个亮着的窗口就是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他。他怕。

走在前面的山子停下来等海,山子压低了声音说,海,你他娘咋恁磨蹭?山子一下抓住了海的袄领子把海推在前面。几个人来到村北的河滩地上。海对这儿熟悉,海的几亩责任田都在这儿。沙滩地里长出来的花生又白又细,能卖个好价;沙滩地里长出来的红薯,皮是紫薇薇地红,壤是娇滴滴地黄,蒸熟了一剥开像鸡蛋黄一样沙灵灵的噎人。海寻思:要是没了深水泵这一滩百十亩地几十户人家靠啥吃饭?

海这么一想就又放慢了脚步。

山子觉得海又走慢了,就等海走近。山子像押解犯人一样在海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山子说,海,你他娘想当逃兵啊,上了贼船想下来,没门!

海说,谁想逃了?

山子说,不想逃走在后头干啥?

海想替自己辩解,山子已拽着他的领子又推到前头去了。

几个人继续向深水泵的方向向前走。

山子说,海,这地方你最熟,这个井你用的最多,该从哪里下手你最清楚。今儿个你打头阵,俺几个给你打下手。

山子说着递过来一把钳子和一把板子。

山子说,快点快点,早弄好了早回家搂着老婆睡觉去。

海拿着山子给他的家伙,海觉得手里的着家伙坠手地沉。

海用手摸到了深水泵,又摸到了一个个的螺丝。海摸索着一点一点拧那些锈了的螺丝。

天太冷,海的手冻得发抖。板子的铁把手刺骨地凉,凉得海的手生疼生疼。海觉得自己手上的皮给铁扳手揭去一块。有几次板子滑出手去,碰得深水泵叮当作响,静夜里声音传出老远。

山子急了,说海,你他娘能不能快一点,你他娘丁丁当当你想叫人家捉贼呀。

海终于拧下了那几颗螺丝,几个人就用木棍子从下面支好架子沉着劲儿向上提。几个人低低地喝着号子终于弄上来第一节了,海就去拧螺丝。弄了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就快了。一人一根的时候,海收起了板子钳子。

山子说,为防万一,咱五个人向五个地方跑,谁他娘万一给人逮住了揍死不能咬第二个人。

几个人说,那是那是,老规矩了都知道。

山子的话是说给海听得,海明白。但是海不说话。

几个人一人扛一根铁管子风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海扛着铁管子向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跑去。海 一边跑一边侧着耳朵听,海就隐隐听到有脚步声。海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给人发现了人家正在追自己。海就没命地跑。回头看时,一个人影子就在身后很近的地方。海忘记了那是自己的影子,海觉得那时追他的人影子。海感到脊梁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热乎乎的汗正顺着汗毛向外钻。海觉得脊梁粘粘湿湿的一片。

海的家在村南,海这么从村北的地里向北跑就跑到另一个村子里去了。海发现自己走错路的时候又拐向西边的一条小路。海沿着这条小路绕一个大弯终于跑回了家。

海回家的时候媳妇还没睡,媳妇倚在被窝里,脱了棉裤穿着袄等他。海没有马上进媳妇的屋子。海把铁管子扛进了牛屋,深深地埋在铡好的牛草里。海拿着打火机照了几次都没发现有啥痕迹,这才进了媳妇的屋。

媳妇说,咋才来?

海不说话,海坐在炕沿上摘帽子脱袄。媳妇发现海成了一团白白的雾了。海像一锅烧开的水,浑身都在蒸腾。

媳妇说,大冷的天咋累这么狠?厨子里有黑糖有姜,我给你熬碗姜汤水?

海说,不用了。

海脱了棉裤就扎被窝。

媳妇问,还顺手?

海说,嗯。

媳妇就用枕巾给海擦脊梁上的汗。媳妇叹一口气说,咱庄稼人挣钱真不容易。

海还是不说话。海背过身子就睡了。 

海做梦了,梦见自己被抓住了,用钢丝绳捆着装上了卡车。卡车上还有山子他们几个。都捆着,脖子上挂着大牌子,大牌子上写着一个大黑字:贼!几个拿枪的人穿着军装死死地盯着他们。他们就这么押着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游街。好多人看,都朝他们吐吐沫,骂他们:贼贼,没吃粮食的贼,干缺德事,断子绝孙。海又羞又愧想从车上跳下来逃跑,他瞅人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从卡车上跳下来了。拿枪的人就站起来朝他逃跑的方向开了一枪。这一枪打中了海的后心。海啊啊的叫着就要死过去了。

媳妇踹醒了他,问,你咋了?

海摸了摸脑门子,出了一头的汗。海说,做恶梦了。

媳妇说,你是吓的?

海说,俺怕,怕给人捉住了。这是做贼呀,逮住要判刑的。

媳妇说,亏你还是个男人呢,就这一点胆。

再睡,海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是自己偷东西给人逮住了,人们在他身后喊他:贼,贼,贼!

第二天海起不了床了,病了,发高烧。媳妇请了村里的医生,医生说,海是伤风了。打打针,吃点药就好的。医生就给海打了针,可是不见退烧。媳妇又把医生叫来,医生说,那就输液吧,输液好得快。医生就给海的床头挂起了吊瓶。一直输了三天海的烧总算退了。海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脸色腊腊地黄,人也瘦了一圈。

山子第二次找海的时候才知道海病了,山子说,海,你一个大男人家咋就这么一点胆?那井里还有几根管子没弄出来,今儿个晚上弄出来分了它。我看你是去不成了,真没出息!

海没去,海没法去。媳妇就有点看不起他,媳妇说,还男人呢,咋不了人家就咋你了?熊样!媳妇没再给海好脸色。

海觉得自己好利索的时候不想看媳妇的脸色,海卷了一只喇叭筒到街上去了。

冬日的庄稼汉们闲得无聊,三五成群地在阳光里舒展着身子。揣孩子的男人像笨重的孕妇,斗牌的男人则吆三喝五地骂着对方的娘。

海找了一个人少的的地方倚着墙站着。海像一株挨了霜打的茄秧子皱皱巴巴地又老又黑。斗牌的男人看见了海就跟海打招呼,海,你他娘的干啥去了,几天不见咋又黑又瘦灰不溜秋的样儿。

海斜了一眼斗牌的男人,说,这几天伤风了。

斗牌的男人说,海,搞人家的娘们去了?还是偷人东西去了?要不一个大男人家咋会伤风。

海的一对小小的黑眼球在眼角里颤抖。海给人揭疼了伤疤。 海的脸色一沉,蹲在墙角的一边使劲抽着手里的喇叭筒。海不说话。

揣孩子的男人在人堆里晃悠,他的头高高地昂起,像是害怕怀里的孩子抓他的脸。揣孩子的男人说,哎,知道不?昨晚山子给抓住了。狗日的山子有本事偷银行去呀,偏偏偷咱地里的深水泵。你说这叫庄稼人办的事不?

斗牌的伙计扔下手里的扑克,说,俺咋不知道?这事可不能瞎说,你是听谁说的? 

揣孩子的男人说,哈,后半条街的人都听见警车叫了,你不知道?

海蹲在墙角里听见了,海的心咯噔一下子。海寻思着,那晚的事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山子他们几个这次给人逮住了?

揣孩子的男人说,山子这狗日的偷了深水泵抗了铁管子回家,给西村的巡逻队撞上了,几个电棒子齐刷刷地一照,照得山子睁不开眼就给捉住了。西村的巡逻队还以为偷的是人家西村的东西呢,打了110把山子给抓走了。你说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狗日的山子咋就弄这事?

海觉得脊梁上的汗毛又炸起来了,额上脸上蒸腾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揣孩子的男人继续着刚才的新闻:看吧,稀罕事还在后头呢。山子劲儿再大偷深水泵不是一个人的事,捉住了山子,在局子里老虎凳辣椒水一轱辘,再硬的汉子也撑不住,不愁山子那家伙不把同伙咬出来------

海想躲起来,躲到家里去。海的脚软塌塌地没有挪动一丁点地方。

斗牌的伙计看见海的脸蜡蜡地黄,豆大的汗珠子沿着两颊向下爬,斗牌的伙计吓坏了,海,你咋了?

几个人看见海这样都吓坏了,大家围上来,扶着海问,海你咋着啦? 

海软成了一滩泥,拉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呼啸着从公路上拐了弯向街里驶来。人们的目光被警车吸引过去了,都放下了海去看呼啸的警车。

海看见警车向自己驶来,海的一颗心提溜起来,堵住了嗓子眼。那颗心就在嗓子眼里狂跳不止。海觉得眼前发黑,觉得自己正坠入无底的一个黑洞。

警车驶过了一条条的胡同口在山子家和海家的胡同口停下了。警车后一群孩子追逐着喊叫着,捉贼了,捉贼了!去看捉贼的了!

斗牌的伙计说,呀,警车咋停在海家的胡同口了?

海听见了。海呻吟了一声,双腿慢慢地伸直了。海就这么直挺挺倒在了墙角里,头依着墙身子横在了地上。海的棉裤洇湿了一片,腚底下那干裂的黄土地也湿了一片。一股腥臭的味儿在阳光里蒸腾起一团白色的雾。 

本文已被编辑[吟媚]于2006-5-20 10:09:4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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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季锋 | 荐/季锋推荐:
☆ 编辑点评 ☆
季锋点评:

幽默朴实的语言,写出一个农民的悲哀。文章紧扣主题,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慌乱的景象。欣赏了。

文章评论共[3]个
银剑书生-评论

老康说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小说的时候,感觉眼前很厉害的亮了,因此就给你在杂志上发了头题,当时打电话说了好长时间,相比之下,我那些文字就太轻了。呵呵。at:2006年05月20日 早上8:50

香樟-评论

该加精!写得太好了!!!at:2006年05月20日 晚上10:19

夏月-评论

谢楼上朋友的夸奖,不好意思。at:2006年05月21日 上午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