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我忘了告诉你,最近连续两个清晨,那失踪多年的乌鸦在我的窗前鸣叫不已。我醒来的时候想给一个人打电话,然,我把电话打给谁?
因一个恶梦,我辗转反侧一个晚上不能入眠。我已经习惯他的辱骂和持凶。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有一个影子做着我坚强的后盾。然,梅,我最近的困惑和彷徨是你所不能理解我跨越的。我一直在逃避自己,一直在与自己的影子抗衡,我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没人能告诉我答案。
我不与你说话,是不想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抱在一起,哭泣成河。
生活里有太多的压抑,比如工作,比如家庭。
在我步入中年的时候他要求我进步,我抗议,但惧怕他威严的目光,后天我就要在鲜红的党旗下宣誓,我没有丝毫的自豪和愉悦,我只感觉到那是他变相的一种关怀。我举棋不定。属于我的华年已经过去,我只想平淡过我的一生。
一个作品才三十块钱的稿费。我用它买了菩提米苏,与梅子分享。她与你一样有着干净冷漠的名字。
米苏,我欢喜的一个名字。有人说,米苏的味道是天堂的味道;也有人说它比爱情还要醉儿女和甜美。还有人形容第一次入口时,身心为之震慑,世界为之寂静,泪水由眼角缓缓滴落下来。
我吃了下去,我看对面的梅子想起你:你的煤气供应上来了么?太湖的水真的很美么?那朵莲开了么?然,梅,米苏不适合你我的口味。那甜蜜味道太浓,颜色太过忧郁。而你与我,一样喜欢菊花茶的清凉,凉粉的清爽,土渣饼的火辣。那些玫瑰色的咖啡和奶油蛋卡,不是你我这样落寂女子的喜物。
咖啡不加糖。加冰。他走在阳光下,我听见他的呼吸。我想要告诉你我内心世界的一点点快乐。这么多时,他第一次想起忙碌过后寂寞的我。就那样抱着一丝米苏残留的甜美小寐。姿势很是尴尬,却也欣然。
做了一个白日梦。我从高空跌落下来,没死,但是非常非常的痛,非常,很清晰的感觉。我一直在剖析一直在剖析我为何不能安然入睡?为何梦里总是有从高空跌到的感觉。然后,我还是不能释然。
我命令自己醒来。然,我仍然昏睡不醒,象是有什么压在我的胸口,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接近死亡的感觉。我听到我的骨头在轻轻的裂碎,我粉红色的血往外流着—这是爱过的代价。我清楚的知道,跌落凡尘的天使通常会是这样的结局,为情所伤,谁也无法避免。
可是,梅,我不是坠入凡间的天使,我是水中飘零的花。
他打来电话,述说一天的忙碌和劳累。我疼自己也疼他一下。泪水流下来的那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天堂,粉红的颜色在眼前清楚的微笑。我感觉自己是笑了的。
寂寞是一个人清高的缘由。我继续在我的白衫上画美丽的画,那是我在边城买回的白衫,我以为自己也可以在上面着七彩的水粉,画月下的粉梅,淡定的粉,接近白。那样,他会更爱我一些我说。梅,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譬如我,现在有这样的雅致来画画,梅,只要他来看我,我就开心起来。
已经进入了夏天。梅,我告诉你该穿裙子了。我穿一袭黑色长裙,并不飘逸,我只想自己清瘦一些,让自己接近黑白的原色。
彼此忙碌。他说180天不见我。我在qq发嚎哭的表情。
他黑了,他一直不白。他的头发还是那样曲卷。他不喜欢自己卷曲的头发,他说头发卷曲的男人不够成熟,不够帅气。
他开始有了烟味。他说话的时候喜欢带“一头犟牛”。他说我是一头犟牛,那样爱他。他还是穿着衬衣,黑色的衬衣,和我的裙子颜色一样。他不喜欢我穿黑色的衣服,那女子穿黑色的衣服很老土,不够亮晶晶。
他的手指修长,非常的洁净。他在电脑前吃饭,那种很细很白的米线,在白瓷的汤碗里,和着碧绿的青菜。
一个月前他也与我吃同样的饭菜。那晚吃过饭,走在有法国梧桐的人行道上,间或有叶子往下掉,落在我的长发上,他替我拿下来。我抬起头,必须仰视,才可以看见他褐色的眼眸里,我为之努力的是他的怜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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