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白月光》
五月就要暗淡下去，沅水的影子清晰，
湘水的影子清澈。
楚国是水的故乡。
楚国的影子是一块沉默的石头，一艘赛跑的龙舟，
一只散步的子归，一朵总在我面前开的杜鹃，
一个走在前面的音符，一声鸟鸣，
一枚善感的月亮，一涧流水……
这个五月，我牵着影子行走，
窗前的栀子会开，艾草会青，
粽叶会香，屈原的《湘夫人》不来。
我的影子是一匹黑马，驮来汩罗江的
白月光，牵着一袭黑裙子的女人，
在五月不狂停奔……
“哒、哒……”来自《九歌》的声音，
彷徨又哀怨。故乡的白月光，
依然占领我的轩窗……
《故乡失语多年》
苔藓上阶屋，柴门没有烛光，
小溪甚至没有独木桥。
故乡没人打搅。
那么多年过去，那匹白马依然站在我的窗外。
飞蛾停止舞蹈，乐曲绕梁。
月光一直在鼓掌，没有离开。
岁月取走舌头，故乡失语多年，
我一直在场。
《故乡的炊烟》
我回来了！
老屋，用口水把自己卷成纸烟。
我看见焦黄的土质，被一个酷似我的孩子
蹭在衣上。炊烟袅袅燃烧，
乡音，传递于溪边的麻雀之间，
我不回故乡已经多年。
驼背的虾子，矫正爷爷行走的姿势，
矫正我途经的、陌生的脚步声。
黄昏赶走鸟鸣，短笛送我，
我掏出一把烟叶，也用白纸涂沾口水，
卷成眺望的眼镜，然后，爬上
大厦的顶层，吐纳一圈圈青灰的炊烟……
《故乡的黄昏》
父亲不犁田已好多年。黄昏，连接城市的方向，
被父亲的双眼，望成田梗。
父亲走四方的路。布鞋，是奶奶
纳制的新年礼物。
机器声响起，牛铃生锈多年，
爷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念叨父亲的名字。我趁爷爷回光返照的时候，
把走失的清晨和午后，搁在他的手心。
父亲的庭院，一只低飞的蜻蜓，
要带来故乡的黄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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