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在周末的午后时光睡个短短的懒觉,然后从网上或电视上看一些好电影。也有时,会下楼穿过一条香樟树郁郁葱葱的小路,穿着凉拖鞋和洁白的连衣裙去一家不到十个平方米大的出租影碟的小店里看看,在那些包装庸俗的碟片里翻寻一张感觉不错的有内涵的硬碟租回去看。
出租影碟的小店店主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人到了中年,难免有点发福,何况小日子过得稳稳妥妥,老婆是个本地人,给人家做作衣裳,是个自由裁缝。小店门口还放这一个冰柜,我有时馋了,就会掏出个或几个硬邦买个香草或巧克力味的雪糕,然后贪婪地品尝着它和拿这刚租来的碟飞奔回家,好好享受影碟放映时光。
家里总是很安静,除了我取放东西和电影播放的声音外,只能听见窗外的世界发出的孤单寂寞之声。那些都是和谐的,虽然显得格外的空寂,但一切又那么的自由。
我喜欢这样的时光,因为已经习惯。习惯没有人陪伴,独自一个人拥有一个房子,赤着脚在凉爽的地板上走动的时光。
有时,我会把门窗都打开,让午后炙热的阳光溜进来和我做伴。我没有养宠物,因为家人嫌脏,而且我自己就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怎么养那些娇气的宠物。话是这么说,不如说我本命克生,任何生物让我养必死,因为他们说我是孩子,说我需要照顾,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在我身旁照顾我。从出身开始,就因为家人的忙和亲人的冷淡被送给陌生人带养,后来因为带养我的奶奶年纪太大才终于被家人接回去送托儿所里让一群讨厌的只知道天天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照顾。
我是个被孤独养大的孩子,直到如今即将面临二十的成人礼时,我依旧不知道有人照顾的那种温度。所以喜欢的电影和歌曲,无论什么国度的,什么语言的,都会带有浓郁的孤独和寂寞感。就像是独自对着镜子说话和欢笑或哭泣,又或是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角色演独角戏。譬如说韩国的《孔雀》。一个人的舞蹈,一个人的空间,一个人的舞台。在客厅里,有一面墙被挂上了大大的镜子,像练功房一样,我变像《孔雀》里面那个女主角一样对着偌大的镜子跳舞,有时是一个人的舞蹈,有时是两个人的华尔兹,可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是在一个人跳他们。
有时,我会被电影里的故事情节弄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但还是我一个人哭,一个人檫干净眼泪,一个人伤心。这时,房间里弥漫着浓稠的寂寞,寂寞它就是这样由孤独升华而成。看喜剧,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一个人笑出来,一切又因为无法笑而越显寂寞。
从《熊的故事》、《世界最大的商场》、《艾比》、《苏菲的世界》等这些哲理片,到《阿玉王》、《剪刀手爱德华》、《两小无猜》、《英国病人》等这些情感片,我一个人学会一个人的哲理,学会一个人的情感,学会一个人怎么成长,怎么去棉对不是一个人的世界。
所以,在陌生人眼里,我是安静的,不爱多交流的女子,因为,我还没有学会几个人的交流,我只知道一个人的交流,一个人,独自的,寂寞的,面对空气的,没有回音的交流。
我可以很快地感觉一个人的表情,一个人的语言色彩,和很快的陷入他人而非自己的世界,忘记自己的存在,因为电影和那些寂寞时光,我必须忘记我是一个人,而努力通过进入别人的世界,别人温暖的有人陪的环境来取暖。
我的手是冷的,还有脚,因为它们时常接触冰凉的墙和地板,和独自一个人做饭吃饭,然后独自一个人散步,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睡觉。它们因此是没有温度的。
后来我干脆陷入那些陌生语言的世界中,我在寂寞时,只是学着说那些外文电影里的对白,我不喜欢使用自己的母语和自己交流,因为我想彻底的孤单,让别人和我彻底决开,我不想偶然有人听到我说的话而且听懂它们。
日语是我使用得最多的,因为不仅仅是电影和电视剧的影响,我可以利用那些被亲人们遗落的日文书籍里学到一些简单的日文。他们是热闹的,有人陪的,所以他们不需要那些书籍呢,只有我,在电影都不足以打发我寂寞时光的时候会需要它们。日记里,是别人看不懂的而记落下我寂寞感触的图画和文字。
因为有时,没有电影了,没有房间了,因为有人回来占回它们了,我就独自一个人带着我的画板出去爬山写生,房子后面有这一生都爬不完的山。因为,我已经习惯寂寞,习惯不要他们陪了。
有时,会等候一场像《剪刀手爱德华》片尾下的那一场雪。于是,在树叶还没落尽挂在枝头翻飞的时候,就在昏暗的卧室里,趴在窗口看寒风一遍一遍地扫只有几辆小车行驶过的马路,等雪下。
日记本总是像那些被我翻看过的碟片一样,很快的被记满一大垒,也被遗落一大垒。
同时,被遗落的,还有那些寂寞的美好光阴。走出那个房子后,曾试图去改变这些习惯,但都以失败告终。我不会握着高脚杯像某些寂寞的女子一样来祭奠那些寂寞时刻,因为她们是因为很多世事而寂寞,而我是因为一个习惯。
本文已被编辑[薄云残雪]于2006-5-19 5:45:5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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