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这篇文章之前,请先容我说些废话,其实这也应该是整个故事的组成部分,因为我也不可能24小时不离现场对吧?
2006年5月14日,今天是母亲节,可是一整天我都惹母亲很生气,因为我在闭门造车,哇,写《守灵之夜》整整用了我十个小时,从半夜写到了下午,就在这天中午母亲共催我吃饭四次,但我始终没有开门,直至下午三点结稿匆匆吃饭,再发给友人欣赏,等登陆“雨烟”时母亲又在外嚷拉,“还不吃饭呀!”“我吃过了。”快速发文后,我便倒头大睡,外面的哀乐声也不能影响我的睡眠……废话少说,言归正传,这一日晚上八点,我总算爬出窝来,我对母亲自豪的宣称我在调整吃饭时间,被母亲大骂呆头后(“呆”音同癌),我又开机上网。“今天,你就不去了。”“去哟,等会就去。”因为没看见文章被审核通过,带着一点沮丧和满身的疲惫我开了机。“妈,今天是母亲节也,你有什么需要,我满足你。”“切,你少在这里烦我这行,到李院长去走走,早点回来也可以。”“那好,我现在就过去。”换了鞋后,我就打开了门。
“哇赛,又变了一个样。”今天燃的是红烛,光线特好,只是那个可怜的塑料桶,老妈也没保住,被烧了一个老大的缺口。我带上门,又看见对面门口多了幅对联,写的什么,也没时间看,我三步并两步就进入了大厅,大厅里人满为患,李波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低着头(因为老谣昨天有交待,如果对方跪下,这边也一定要有人跪下,除非你比别人的辈份大。)望着可怜的“老三”,我想今天他一下飞机,就接替了这光荣的任务。我跪下鞠躬,李波也朝我鞠躬,我起身鞠躬,他还是跪着鞠躬,“人多了,都懒的起来了……”我心里想着,把香插进了案台,今天案台的蜡烛要短的多拉,“真是蜡烛也掺水呀!”上完香后,我便拥进里屋,屋子里人很多,共计十四男,自然这里面也包括我。你们想里面在干什么,哈哈,不要说了,还再赌博。只是,人全换了,因为刘军昨晚坐离门的位置赢钱最多,我便笑着对李叔讲,“李叔啊,您这个位子肯定跑火,不断挣大钱。”他高兴极了,“小舒,有你这话,就是不赢钱也高兴。”说完他递烟给我。“哦,不抽、不抽。”我向着他摆手。又看他们打了两把牌,我便想开溜,因为李叔光这两把就去了一百多,对面的王麻子手气好旺,摸四个王,五个七,冲几关我就搞不清,反正他是乐开了花。我溜到大厅,听李源、李海在商量什么。“世纪园的墓地也不便宜,离的又远,我看还是搁在嬴上……”“嗯,我也这么想,老谣不是昨天讲搁在嬴上好嘛,就这么定,也省的事。”我在旁边细心的听,只是可惜后面的话我一进家门就全忘了。
2005年5月14日晚上9点来钟,因为现在参拜的人少,李波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发柳”,“你呀,就只能做个什么接待呀,科长什么的,”他对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说道,“你说是不是?”“是,是,你怎么知道。”“你做不了老板,做部门经理也保证赔钱……”
因为听着别扭,虽然不是说我哈,但我还是认真的记起大厅内的那幅挽联来,昨天真的粗心,写的什么也没记下来,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掏出手机,开了写短信,因为怕被人瞧见,我溜到里屋——偷偷的记,其间我一共跑出来两次,才记住了这幅绕口的挽联——“奠酒滴滴祭英灵,珠泪滚滚哭严父。”什么东西嘛,也没看见一个人哭,昨天只顾着吃,还没想到这联上写着这个!一时兴起,又想到门口看看对联上写的什么,可惜“李老三”堵在了那里,我只好冲他笑笑,问了几句,“下午到的吧。”“不,早上就到了。”“哇,飞机真是快也。”“嗯。”他笑笑。“现在做老板了吧。”“哪里、哪里,一个部门经理。”“那也不错呀,比我们有出息了。”“唉,哪有你好,国家公务员。”“什么国家公务员,一个月工资就这么一点点,还不够你们打电话。”“唉,说的也是,没有外水?”李老三看着我。“还有外水,做梦,现在管的不晓得几紧,穷的连房子都买不起。”“现在房子是好贵,你干嘛不出去做呢?”“是想出去做,原来有个重庆老板叫我去做的,重庆这两年不是开发开的好厉害,我是学工民建的,原来也在外面做……(说真的公务员工资真的好低,我在外随便干都比这高)……可这两年回单位,也要为共[chan*]党卖卖命。”“是要卖点命,要不然共[chan*]党不是白养你拉。”“什么嘛,我在外面,别人一样给我交社保。”“社保,你拿到了不??没有吧,现在大多数社保都是骗人的,除非大公司……”…………
在话了一段这几年的近况后,我便起身告辞,临走时,我当然没忘记背那幅对联——“生前忠节似松凌霜雪,生后高风如水照青山。”哈哈,其实我也没那么好记性,老实交待,一进家门,我就全忘了,于是偷开了两次门去背,因为绕口,拿了铅笔,开第三次门时被我妈骂神经,惨吧,写作真不容易。
闲话少说,第二日晨六点,真是一秒不差,我开着手机看的,爆竹噼哩啪啦,吵得楼上楼下的人都睡不着了,“这决不是十块钱一挂的,tmd要五十块。”我蹦了起来,操笔就写。
大约七点,老娘敲门,大概她还以为我还在床上,“起来,起来,人家都去帮忙了。”“我今天上班。”我打开门应道。“上什么班!开追悼会也是上班。”当领导的父亲大声责怪。“不跟你吵,我工地事多。”“再多也要去一下,有公车接送,不是好快就会回来的。(这里交待一下,我们当小兵的自然是没有乌龟车坐滴,乃一破大客,五年前就光荣退役的大客)”“好,好,不管那么多,我去就是。”刷牙、洗脸,就到了对面去转,这时大厅里已经拥不下人,院长身下的白布已换成了红布,还穿上了可爱的老警服,真是为了形式,而不注内容,我多少次听老院长在背后发共[chan*]党的牢骚,“我老三的工作怎么不给安排呀,我老二媳妇的医药费怎么不让报呀,小舒,以后千万别回来,到外面挣大钱,什么有钱做什么。”唉,谁要穿你这身过时的警服啊,真的老土,一身的绿,象刚刚入伍的小兵。”看着他肩上的警衔,四杠一星(最早的警衔四杠一星是三级警监),比我老爸还大,可是这管用么,连儿子的工作都解决不了(严厉反对那些造谣污蔑共[chan*]党都是有钱的人,我遇到的共匪大多是穷拉穷拉的,哈哈)
想了许久,我去案台取香,郑重地跪地磕头,今天可是很虔诚的磕哦,可“老三”真的不乐意了,我磕一下,他也得磕一下,这叫以理相待。“这不是折磨人吗?”(我代他说一句。)好在只磕了三下,我就起身鞠躬了,院长今天身下垫着红褥,身上也盖着红被,看来老钱昨天没白忙乎,想得可真周到。因为楼上的人多,我便到楼下,因为下面也需要人手帮忙搬花圈嘛。
一到楼下,就看见一群赌棍在嬉戏,看他们眼睛红红的,昨晚一定又通宵了。“哇赛,挽词也全换了,老钱不愧是老钱——沉痛悼念尊父亲大人千古,用词用的好啊!”再看看地上,连车前用的白花都准备好拉,“老‘姜’就是老‘姜’(表扬老钱),我们没想到的,人家都想的到。”我看看房角,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和一大袋纸钱,这时老钱走了上来,“这些都是出门用的。”老钱边交待边从袋中取了一卷爆竹,那爆竹真的老长老长,我想十块钱肯定是买不到的,如今东西多贵呀,换在十年前十块钱一挂还差不多。(批评老谣还是抱着旧钞。)因为众人闲着没事,就开始斗嘴,“点点,虽然平时都是你管我,可是今天我要管你,你服不服气。”“老钱,不听话,拿鞭子抽。”小蒋嘻笑的说道。“哎,点点,听说你昨天赢了辆跑车。”(故意气他的,点点前天、昨天都是输,前天我在场,他输了五百块,昨天不太清楚)“放屁!”点点嘟囔着。“刘军这两天赚到了两个轮胎,今天都不肯露面,到南昌潇洒去了。”老李嫉妒的说道。
“哎,点点,等‘八仙’下来,你要拖着放炮。”“怎么拖哦,不把裤子烧了,这是电光炮也。”“烧了不烧了,你这破裤子。”“什么破裤子,一百多块钱一条。”“哎,不要吵不要吵,你不会将爆竹展开一米多再拖着走啊。”“怎么拖哦,你示范。”“真是笨诶。”还是老将亲自出马——老钱做起了示范,“展开都不会,这样推一下,不就开了。”“那干嘛要拖?展开点着不就得了。”“你钱多哦,从这里到厂门口,有好几百米也。”(这里交待一下,确实应边拖边走,一是可省爆竹,二是还可以起到为八仙开道的作用)
2006年5月15日7:50分,我跟众人上楼再次敬香,(八点十分,八仙就要抬人走),李波这下苦开了,不停的磕头,眼睛都磕绿了。这时还发生了一件不很愉快的事——那位可爱的大客司机居然联系不上,急的单位政治处的几位领导一团糟,“陈绪元,这***……”虽然话没说出口,但看他按手机就可以知道气不打一处来。(好在大客破,另派个司机钻进去也能开了门,此是后话,这里不表)
2006年5月15日8:05分,李源突然想起车停在厂门口,还没戴白花,又急急的要人去戴。“没关系,上白花好快,不要一分钟。”听老谣说了,他才放了宽心。这时楼下又有人跑上来问要不要打爆竹。“八点十分准时打。”老谣下了命令,从里屋找着了军帽,八仙开始饮酒,你一口,我一口,壮胆啊,8:10分,楼下的爆竹开始响了,众八仙把心一横,抬吧,将底垫一点点的提起,送出大门,(因为担架进不来,只得放在楼道处候着),这里要表扬一下小丁,他站在台阶上高举着双手将担架托平,为得只是院长不受罪,等八仙放好后,老谣又赶紧取了两捆纸钱,放在院长头部两侧,军帽放在右边,最后又铺上红绸,众人不顾楼道的窄小,齐步走下楼来,拐弯过休息平台时,我还用手托了担架,“院长啊,一路走好。”
出了楼道,点点与老钱就点了拖炮在前面开路,(这家伙学的还真快,你别说拖的非常好。)我手持着一花圈跟在八仙背后。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赴厂门口。(额外交待:这里事先已叫车排了序,“八仙车”走最前面,大客走最后面。“八仙车”其实是一辆集装箱车,昨天特地钉了个木框,放在车内,一开始,我还真不懂那大木框是干何用,其实是为了安全的,因为八仙车内的人要不断的向外抛纸钱和爆竹。)在一顿巨响的爆竹声中,八仙上了集装箱,我则忙着抓住二十根花圈的竹杆让司机绑绳,那些赌棍一到干活就溜的一个不剩了。
因为在厂门口耽误了些时间,原计划不间断打到大厂闸门的爆竹在五十米前就打没了,(切记切记,以后爆竹还是要多准备些,油多不坏菜),八仙车里的人开始丢小封了,哎,怎么说呢,纯属好玩,你丢一挂,我丢一挂,弄的老三问我,“这爆竹怎么丢的?”“遇桥、遇弯、遇岔道口都要丢。”得意吧,我前天记住了老谣的话。“那他们……”他也不想多讲闭了口。“过村庄也要丢,过大门也要丢,还有……”因为看老三不喜欢浪费,我又立马补了一句。
这路上真的好浩荡,九辆车,一路抛着纸钱,本来一点都不想哭的,这时竟然有了泪,“小六子”,此时竟触景生情地哭开了,我瞧着她的眼泪滴滴答答的流落,就知道她们婆媳照顾老人有多苦,如今,她们总算解放了,呜呼,可喜可贺(想扁我就改成呜呼哀哉好拉)。
在财院转弯的地段我们遇到了四个交警,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拦我们的“八仙车”,“还是中国好,情大于法。”我不竟想到若是行在国外,一定全扣下来接受罚款。因为我们确实是危险分子,上一个弯道,一辆摩托想超我们,结果差点被我们的炮手炸翻,哈哈,真是越写越得意啊~~~~垃圾制造者们。
2006年5月15日上午9:10分,大军终于停下了脚步,一下车,我就开始找那辆八仙车。这里讲一下我还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走的是“遗体路线”,在进告别厅时,我别出心裁将一块挡板给扳回头了(因为它防碍我走路),事实上这块挡板是向外开的,只有等遗体进入后,才能往里扳。当后面的八仙想进时,却一下进不去了,还是老谣反应快,上前用力一扳,就拆了挡板……
9:13分,布置花圈,到签到本上签名,戴白花、系红绳子——一切真的好紧凑,当然我还没忘记向单位里的漂亮mm打招呼。
9:15分,领导宣布遗体告别仪式正式开始(因为只租至9:30),政治处的一个领导在一分钟前象踢小鸡一般把我从mm堆中踢了出来。“站好,领导马上讲话。”政治家就是不一样,领导就是老大、就是上帝。
“鸣炮、奏哀乐。”因为时间紧张,在众人还未停嘴之前,一声炮响,会场立即安静了下来。“下面,我简单…………”因为讲话太长,我只记住了开头,因为我老爸献了花圈我都不知道,唉,昨天闭门造车造坏了,好多事情都落(la)下了,我想老钱,老爸、李源、李海、他们肯定也有精彩表现,唉,其实人生就象一本书,今天,院长这本书算是合上了,有警监为他念生平简介和荣誉呢!……
“全场默哀一分钟,奏哀乐。”正当我想着心事,母亲瞪了我一眼,“低头。”我赶紧照做,不能太失礼拉,做也要做给别人看,最后一项就是绕遗体一圈,向遗体告别,只是有一点我好生气,就是好不容易轮到我上前时,下面的工作人员就摘掉了挽联,还一个个地将花圈收掉,我压低了声音冲她喊:“等一下。”她居然假装没听见。“过分、可耻。”我向老人连鞠了六下,临走前再鞠了一下,给余阿姨握手时,余阿姨都想哭了,李波拍拍我,“中午叫饭。”再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工地有事,要赶回去上班。上大客的时候,一老太太非要我扔了白花才让上,“真是迷信”我连红绳子一块取了下来。
中午喝酒、吃饭、聊天,最后听说李波醉的很惨,到半夜还没醒过来。(全文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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