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门山】
初时的天门山,是在李白的诗《望天门山》。“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诗里的天门山,有好事者为它立了具体的地点。然,我是不喜天门的具体位置的。
我在意的是天门开在哪里,而山又在哪里中断?我是楚江人,我饮洞庭水。是那两岸青山托起了一弯狭长的碧水,是那东方的太阳摇来了一叶顺风的孤帆。
然,我做了逆水行舟的远人。然,时光不再,时光不再,流水不能回头。假若,流水能回头,那天门能否开在我的窗前?纵然我用心良苦,那推窗远眺的人诗人,还是远我千年而去?
浩荡东流的楚江冲破天门奔腾而去,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假若呵,我做了诗人手里的水墨,我能否临摹一副青山绿水图?我能否依了落日的余辉撑一篙鼓风的帆。只是呵,请不要怜惜我的孤独,那原本是我酒醉后的幸福。我已幸福千年……
就是那个千年,让我望尽天涯,让我望断西窗,让我望穿秋水,让我望尘莫及……
我不在意诗人描绘的壮丽景色,我只想握一脉唐朝的余音,涉水远足而行……呵,有一种思念木以成舟,有一种爱情青山依旧,有一种流水已经回头……
雄伟险要的天门山呵,我这乘一片孤帆的远方来客,今天终于看见了你。
然,时光不再,时光不再……
【窗前的李白】
床前的月光是从窗前挥洒进来的。我在呀呀学语的时候,李白的《静夜思》就那样成了妈妈给我的第一任教材,那是我最初的语言。从此,一个神秘而遥远的名字记在了心间——李白。
“昔闻太白,诗名千古,假大块以文章,以天地为逆旅,纵汪洋之才气,落笔千言,倚马可待。更以明月为钩,钓鳌东海,豪情不泯,语情千古,心切慕之。时去矣,人何在,东流水,无尽期。”
一个李姓的古代男人,写诸多流传千古的诗篇。在我小小的心灵里,我便有了那样的遐想:长大了,我也要写很多很多诗,我也要做诗人,我一定要嫁一个李姓的先生,他一定也要会写诗歌。
推窗。对饮花间,我与太白同醉。唯有头顶的月儿是我夜晚的知己,那个写诗的古人早已悄归山野,踏遍绿水,寻觅丹情画意去了,那饮酒的仙人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今,我已长大成年,我写很多很多诗人,我批准我自己是个诗人,我的先生也姓李,追我的时候给我写很多很多情诗。我是幸福的。
我是幸福的,我的窗子是快乐的,白衣盛雪的男子是幸福的,在有月亮的晚上。
【清醒后的平淡】
我是去过天山的,去过接近太白先生故乡的天山。它属于我的湘西,我眺望天门山的时候,同行的玲为我和儿子拍照留影。从此,天门山就定格在我的窗台。我一抬头,天门山便从画卷倾泻而来。
记忆里的天门,有奇丽险要的天门洞,敢于冒险的勇士,驾着飞机的翅膀,穿洞而过。
其实,我一点都不欢喜那些成为因天门山天门洞而成为英雄的人,是他们的精湛表演,惊扰了原本千年以来一直清静的梦。
天门山的某一个方位,隐隐传来的钟声抚摸着天山逐渐消失的灵气。大自然原来是宁和静美的。所以我想在一个风淡云清的日子前往离天门山不远的“灵泉院”。院中清净安详,隐约的法鼓与阵阵诵经的声音自回廊飘荡,红尘起落的声势在此际沉寂……
我想我是虔诚的,无论远古,无论近处。或许,我能悟出那个“灵”字,只是,在生命的穿云际会里,有没有开一扇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天窗?
但我是知道的,无论天门山坐落在哪个朝代,无论天门开在哪个地方,无论天门上洞开的是什么寺院,诗人太白酒醉清醒后的平淡,才是我一生的去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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