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清新纯美,朴实明快的乡村山水画,在怡然的欣赏之余,便勾起了我对童年在乡间生活的无限回味。
童年。八十年代中期。在乡间。那时的乡间,还没有公路穿织,也没有通明的电灯来点缀,一切和村庄存在的原始状态相异无几,落后而原始,愚昧而纯朴。村庄的周遭,缠绕着密密匝匝的竹篁;围在竹篁中间的村庄,正如一只停泊在湖中的一叶扁舟。烟雨朦胧的梅雨时节,斜雨轻拍在青灰色的瓦片上,水雾缭绕;风过竹篁,竹叶摇曳,抖落了一地的珍珠。村庄脚下,一条清浅涟漪的小河大村庄和对面的青山隔划成两半。河的这边是篱笆围砌而成的菜畦,日光的斜照下,影迹班驳;河的另一边,是阡陌交通的田畴和连绵不断的青山。早上,乡亲们披着朝阳的光环,踏着用青石铺就而成的简朴石桥,到河的另一边耕种;傍晚,残霞如血,劳累了一天的乡亲们荷锄归来;暮色中,一盏橘黄的灯光,洗却了乡亲们一天的劳累,流淌着一家人的温馨。
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是在这如画的乡间上画完了句号的。春天,草长莺飞,百花争妍,我就和伙伴在绿荫下卧听画眉的歌唱,在草丛中追捉翩跹飞舞的蝴蝶,在田野里挖野菜;夏天,夏花如火如荼,天气炎热,我们整天都是泡在河里,嬉戏打闹,或踩在河边的鹅卵石上,看蜻蜓轻盈点水;秋天,当金黄的稻子收割完后,田野里一片狼藉,我们便在田野了放牧耕牛,也把童真的心也放飞于秋高气爽的蓝天上,遥想着山外的世界;冬天,宁静祥和的氛围中,我们追捉着受冻山雀……
那时侯的天空在童真的世界了是那么的湛蓝,我们的心情是那样的简单明了,可以为一只被自己不经意间打死的昆虫伤感数日,可以为一件平常得不能在平常的小事窃喜开怀。“一颗沙里看出一个世界,一朵野花里看出一个天堂,把无限抓在你的手掌里,把永恒放进一刹那的时光。”那时的日子,在诗一般的童话里,我划着船,荡着浆,划出了一行行袅娜的诗行。
再也回不去了。那时,那山,那水。随着市场经济的节拍,高速公路穿织而过,电器产品一夜间飞进了农家的院子,笑皱了乡亲们苍瘪的笑脸。可是,纵使山依旧,水依旧,画景依旧,此时的我也不再能走进那时洁净的乡间画景了。为了生活,为了所谓绚丽的梦,我一路寻觅,在汹涌的浪涛中颠沛流离,跌跌绊绊,有过悲伤,有过失落,无助过,迷茫过,那颗童真的心已被生活艰辛的折磨以及尘世的风尘风染,变得伤痕累累,不再鲜活如初,不再能从简单中看到快乐,平淡中得到真实的美。童年得画景只能高高得嵌在记忆的枝头,供闲暇中瞻望了。
也曾想在两岸青山的小溪边再次把梦中的家园构筑,然后栽半亩的垂莲,带着线装的书,白昼,卧听泉水叮咚,夜晚,手把酒壶,邀月对酌……然,这些构设也只能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的了。这种洒脱不俗,超逸自然的韵味,只能在魏晋的风气的史页中去寻找,在陶潜的诗中去品味了。现实的生活中,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和受世俗尘染的心都不容我再度走进童年那意境的深度了。
别了,梦里的画景;别了,洁净的年代。在漂泊的生涯,各种烦琐接踵而至,虽即我不愿,但却必须得坦然得去面对的现实中,我只能把那段朴实真切的时光剪切在记忆的冰箱里,在夜籁人静时,在月亮悄悄的跳进窗棂时,再次搜取出那段时光留下的剪影,来焐暖羁旅的心。虽然不能进入里面的画景,但窃取片刻的欣喜,也是最大的慰藉。
如是,只能如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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