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顶楼,虽然从下至上要爬近百级台阶,可是我无怨无悔。除了觉得顶楼清静,更因为还有一个大约五十多平米的露天平台。
装修的时候,我突发奇想,执意让工匠在上面砌了一个长方形的小小的花坛。别人颇不以为然,我却立志要把它建成一个空中花园,更发扬了燕子衔泥的精神,愣是一点一点地把泥运了上去。如今这也成了我消磨闲情的好地方了。
我这人不善交际,时不时地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和与我年龄不甚相符的单纯。懒得去琢磨那些人性的复杂,世俗的变通,还是觉得与草木为伴省心得多。这几年跟老公是一样相思两处闲愁,难免生出许多落寞,能为我释怀解忧陪我无数个春朝秋夕的不正是那些花草吗?
种花我不是行家。不为附庸风雅,纯属爱好,所以我只养一些对生长条件要求不严容易栽培的。在我看来,花与人一样,人无贵贱,花无雅俗。
我的小花坛里,种了一丛鸢尾,几株月季,还有君子兰、紫茉莉、杜鹃、木香、芍药,把个小小的花坛挤的满满的。另外还有一些盆栽,如芦荟、吊兰、菊花、文竹、垂盆草、万年青……还有几盆形态各异的仙人掌。一株株争奇斗艳,红的妖娆,白的纯洁,绿的清新,紫的飘逸。
去年我还种过一架小葫芦,当葫芦滕蔓爬满架子,上面开满星星点点的小白花。我不厌其烦地给它们人工授粉,偶尔也有几只粉色的蝴蝶和嗡嗡的蜜蜂飞来帮忙。渐渐地小葫芦初具雏形,一身细密的绒毛,依然顶着朵小白花,真是爱煞人也,于是天天跑来看它,先是小白花脱落了,长着长着绒毛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个光洁玲珑的小葫芦垂挂在架子上。我和孩子们亲呢的称它们是葫芦兄弟。可惜今年架子被木香占了,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只得忍痛割爱了!
那仙人指也是特招人喜欢的,叫它仙人指是因为它是仙人掌科的,又酷似人的手指。枯水的时候,细如筷子,一旦雨天吸饱了水便陡然膨胀,加上满身并不刺人的绒毛,总忍不住要伸手去触摸一下。正因为那些绒毛,所以我有时还戏称它为“毛毛虫”夏天的时候毛毛虫还会开出很美的花来。
最恼人的是那芍药了,我因慕它大名,恭而敬之地请来,种在花坛最好的角度。谁知它毫不领情,三四年了从未开过一朵花。每年那花蕾长至绿豆般大时便莫名其妙地枯掉了。哎!莫不是它也势利,我这小庙容不了这大佛?若不是看那叶子飘逸秀雅……。看在本人以德报怨,还是细心呵护的分上,希望能感动它哦。
昨晚下了一夜春雨,今早起来,不及梳洗就匆匆上楼,打开楼门,触目处果然是绿肥红瘦。雨依然下着,细细的,若有似无,纵目远眺,朦胧而迷离。晨风裹着雨丝飘在脸上,酥酥的,凉凉的,把晨起的慵懒一扫而空。四周一片静谥,飞鸟亦无,不知是怕打湿了翅膀躲起来了,还是沉睡未醒?那风动落花的簌簌声和摇曳的枝叶抖落的水珠声都清晰辩。那昨天还开得妩媚妖娆的月季花今天都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梗了,把那馨香明艳的花瓣撒落一地。有道是盛极必衰,自然界的规律是不容违背的!而在繁茂的新绿间尚有许多“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新蕾正孕育着新的灿烂。木香花吸足了雨水,毫不节制地抽出许多新条,像八爪鱼似的伸向四面八方。那错落有致地如繁星似的点缀在老枝新叶间的洁白花朵,被雨水冲淡了芬芳,却依然有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沁入鼻端。鸢尾摆动着剑形的叶子,蓝紫色的花朵在细雨微风中舞姿翩迁。落地生根厚实的革质叶子被雨水洗去了尘埃,象一片片泛着温润地光泽的翠玉。怪不得人们又称它为“玉树”呢!还有那鲜艳的杜鹃,朴实的迎春,苍翠的仙人掌,柔嫩的垂盆草……无不透出无限的生机。
春兰秋菊,各具丰姿。又何必怕匆匆春又归去,我是惜花不怕花开早。且待我手执箕帚收拾残红,也学林黛玉“一杯净士掩风流”。叶落归根,愿来年花开更艳。
雨依然未停,依然细如牛毛,在我的发间沾上一层白色的水雾,空气如此清新,心中杂念全消,灵魂仿佛已融入花丛,去倾听它们在雨中的细语。
本文已被编辑[千叶红]于2006-5-12 22:30:1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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