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睢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爱情是什么?多少年来,文人写她,画家画她,乐手唱她。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写尽,画尽,唱尽。因为爱情的世界太大太大。
也许真该站到最高的山顶,在一棵松的底下,风翻飞漆黑的长发,换一对明净的双眸,然后看日出日落,看人世悲凉万象,看爱情花开花谢。
也许可以去到夜晚的河边,水边一荻芦花,轻轻地摇荡。还有月如水,照在平静的湖面。我一袭素衣,念远方的人。相思的歌,慢慢地唱。
爱在这样的歌里,唱了三千年。
那个小洲,如今还在吧?那只斑鸠,如今还在唱吧?不知道时光,会不会把爱如丝般拉长?而那爱到底有多长?长到三千年的文字里还有她,长到千年的石头上,还刻有某种心动的痕迹?
爱就是等待吧,等待那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从河那边涉水而来。她的面上开着一朵芙蓉花,她的步态轻盈,如一朵莲的姿势。她的黑的眸,白的肌肤,分明就是一幅宁静的风景,风景之上是彩色的爱情。
爱情就是彩色的,彩色的心情,彩色的思念,彩色的语言,彩色的一切一切。爱就是在山顶,在月光的河边,在遥不可及的企盼中,静静地感受,五彩斑斓如潮水般泛滥成灾。
我辗转反侧地思念她——那个在水边的女子。她在阳光底下,低着头,手里挎着竹篮,轻轻地把浮在水面的荇菜捞起,再放进竹蓝里。她手边的荇菜就是柔柔的云,纠结着男人的目光,纠结了三千年。她就那样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只是那水流着,流过了我爱的女子的青春。水流无痕,但青春会老,芙蓉花会凋零。
女子的心思,也会在秋天结果。
我爱的人啊,何时走到我的身边?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你放下手边的竹篮,卷起裤脚,无怨无悔地涉水千里,来与我并肩?
小洲上的女子啊,当你仰首时,我会在天上为你奏一曲,用琴用瑟,用我的心。高亢时,会惹来群鸟伴唱,低沉时,会有小溪的涓流应和。山涧旁是一丛丛的野花,有清香的味道散在我的音乐里。
小洲上的女子,当你追着我的琴瑟时,你还离我很远。那我只有敲着钟鼓,一路歌唱着,驾云而下。我的彩衣,也被龙的双翅弄乱了,但我来不及整理。我的十指,因钟鼓,因相思,而染上了歌的色泽。但我没时间抹去。
不知道,三千年前的女子,过了河没有?不知道三千年前的男子,在月光映照的夜晚最终成眠了没有?
不知道爱情的酒要酿多久?三千年够不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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