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雪：

今天因为扭伤了脚，得以在家偷闲半日，闲来无事，便将家里的书橱好生整理了一番。几本蒙尘的记事本被我从角落里找了出来。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给放在这个地方的了，从上面满布的灰尘看来，大概有些时日了吧。一直有随手记点东西的习惯，只是每次记完之后总是会随手乱丢，不知所踪。

翻开记事本，感觉就好象是将已经过去的岁月又重新摊在面前再细细的从头理一遍。一页页翻过去，发黄的纸张、幼稚的笔迹、可爱的想法，这些就是曾经最真实的我。翻到中间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折叠的好好的素描纸，展开来，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素描人像。画没有画完，却正儿八经的落了款。2002年4月17日，青青绘于家中。

2002年，好久远以前的事情了。恐怕你都早已忘记了我曾经为你画过这么一幅未完成的肖像。其实，我也早已不记得画过这么一幅画了。在时间面前，我们都是善于遗忘的人。翻过画纸，背面还留着我当时随手记下的小文“画那些陌不相识的模特，只是单纯的分析面部结构，追求形似却忽略了神。今天，第一次画自己熟悉的人物，才真正明白，画好一幅好的肖像，不光要有准确的结构，更重要的是要有感情，尤其是对画中人的感情。”

感情！我们之间当然是有感情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和李子总是以你的保护者自居。若是换在2002年，我一定会这么说，当时的你，在我的笔下，眼神温和。可是，时间真的是一个善于引导人们改变的天才。在今天，时间停顿在2006年，我们都在改变，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改变，只是依循着心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从前，我们之间很少有争执，可是，现在，我们总是在话语中含蓄的互相指责。过去，我们不常见面，却常常书信往来，可是，现在，你还记得我们之间上一封信是在什么时侯写的吗？我记得。是在2005年9月份。那天，你发一条短信息给我，说你心情很糟糕，于是，我给你写了一封电邮，但是，你却并没有回我只言片语。或许，你早已经把信给删掉了吧。

是不是觉得我们很烦？不许你去北京，反对你谈网恋，总是以挑剔的眼光来评断你的男友，这么一数起来，我都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挺烦的了。我和李子总是把你当成当年的那个你来照顾，好象所有对你的一切反对、挑剔都是为了能够保护你，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你了，可能早已不需要我们的关心。我们打着关心的旗号来做的一切事情对你而言都已经变了质。你的关于繁忙的回答，我们听得久了，也就成了推脱之词。有时候会忽然觉得和你的交谈没有了任何感觉，因为那总是一场独角戏。就好象是一部永远是忙音的电话，听得就了，也就没有人会再去拨打这个号码了。

其实，变的何尝只有你一个，我们都在变，从前，我们住在同一个城市，却能常常褒电话粥，常常通信，而现在，我们在不同的两个地方，反而没有了任何联络。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放假，你每次回来都是行色匆匆，所有的精神、感情都统统留给了你的一任又一任男友，留给我们的，恐怕只是偶然间想起的一个瞬间。我们不再像从前那样谈理想、谈感情、谈未来的一切和彼此。因为我们都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

我写了这么多，好象都是为了抱怨一样，可是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我们不过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而已。我们就像两条在海里飘荡的帆船，什么时候有风浪，我们不知道，风将把船吹到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或许就像这样，一个往西，一个往东，从此只看着对方的背影吧。突然间想起一个朋友跟我说过的话：“年少时，不懂得用心去看人，只能用眼睛和耳朵去看人的结局。”

好希望时间能回到从前，回到2002年的那一天，回到改变的起点，重新拿起笔，画完我们没有完成的画。

心心记于2006年5月10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