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想起我那可亲可敬的大哥,我的心就开始泣血;每当我想起我那才华横溢的大哥,我的心就撕痛欲裂。我拿起的笔端好沉重好沉重,竟然有好多天不敢动笔,也不知道如何动笔。
大哥离开我已有整整二十六年了,可是大哥的音容笑貌永远镌刻在我的心里。我们兄妹之间的情结,犹如浩瀚的大海那么深澈清莹,犹如险峻的高山那样坚如磐石。我对大哥的感情太深太深,所以当我在完成我的《岁月的尘埃》时必须得写我的哥哥。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当我打开记忆的闸门时,细细的疏理着大哥短暂一生中和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往事,那是历历在目啊。
大哥是我们家幸福的奠基人:
我们家是一个以祖母为中心的典型的母系氏族封建家庭,爸爸懦弱,对祖母千依百顺、言听计从、孝顺,致使家里时时演绎着恶婆婆折磨媳妇的悲剧 ,爸妈差一点被奶奶乱点《孔雀东南飞》各分东西了,直到大哥出世,爸妈才“起和”了(大哥的小名),可以说大哥是我们家婆婆不再刁难妈妈的福音,是幸福的家庭先导者。至此家里不再狼烟四起,剑拔弩张,一家人相安无事,和和睦睦。所以说大哥是我们家获得幸福的奠基人。
大哥是我们家承受苦难的先行者:
如果说大哥是我们家婆媳、爸妈之间和平的使者,那么大哥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与坎坷动荡为伍,与艰辛多难为伴。在特殊的年代里,爸爸受到了非人的迫害,身体不好,家里孩子又多。从那时起,10岁的哥哥就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10岁的年龄,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可大哥却过早的超负荷的承受世间的艰难。大哥13岁的时候,年仅38岁的爸爸猝然告别人世,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从此大哥注定要帮妈妈承担父亲未竟的责任,承担养家兴家的重任,承受太沉太沉的苦难。为了撑起残缺而破碎的家,大哥和二哥起早贪黑,什么苦活重活全都干过,哪里最苦哪里最累哪里就会出现小弟兄俩的身影。64年的时候,大哥只有15岁,就作为社会青年被下放到农村,一直到79年返城大哥在农村整整呆了15年。15年哪,人生能有几个15年,大哥的大好青春年华全都奉献给了广阔的天地。这漫长的15年炼狱的生活让大哥吃尽了千辛万苦,饱受了人生的磨难,超强度的劳动完全摧毁了哥哥的健康,等到大哥返城能够大展宏图的时候,可是在两年后大哥却因患病突然的离开了我们,可怜我的大哥那一年才32岁呀,他就永远的离开他眷眷不舍的家,慈爱的妈妈,宠爱的弟弟妹妹,心爱的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和挚爱的妻子。
大哥是我们家具有非凡智慧的奇才:
大哥从小酷爱画画,对绘画的痴迷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那时家里穷,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去培养大哥的绘画的天赋。大哥只有把大地当画板,把泥土当色彩,把树枝和水当着笔,稍有空闲大哥就埋头画画。知道现在我还珍藏着大哥在八、九岁时画的一本画册,里面有人物的素描、水墨花鸟画等。用我们今天的眼光来评判当时大哥的绘画水平,真是堪称一绝,画艺的高超让我难以置信这是大哥当年的作品。大哥的绘画可以说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自成一家。
记得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时兴在大门画上“三忠于”的图案,以示对毛主[xi]的忠心(“三忠于”的图案就是三朵葵花,中间的一朵镶嵌着毛主[xi]的图像,在图像的下面再写对联),我们公社的千家万户的“三忠于”图案就是大哥用木版雕刻,然后进行印刷一手完成的。这还不算绝,在我们大队的路口有一幅《毛主[xi]去安源》的巨幅油画就是出自大哥的杰作。大哥真是绝顶聪明,什么中国画、西洋油画、水彩画、年画,书法融会贯通,样样都是精妙绝伦。
在农村大哥还担任了大队会计的工作,只读过小学四年书的哥竟然能记会算,在担任会计的几年里,大哥做的帐是毫厘不差。当地的农民一谈起大哥那是赞不绝口,佩服有加。最令人惊奇的是:七九年返城,家里做房子。从房子的设计到材料的购买全都是大哥一手安排,家里购买的砖瓦等到房屋落成,竟然是一块不多一块也不少,正好完成得天衣无缝,连当时的泥瓦匠师父都惊诧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我想如果不是特殊的年代,如果不是家庭的贫寒,大哥定然会成为一位杰出画家、或者是一位数学家或一个建筑设计家,唉,真可惜。
大哥是我们家一位可敬的孝子和“慈父”:
俗话说“长兄长嫂如爷娘”,虽然我们从小失去了父亲,可是大哥却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尽管他大不了我多少,他也是个孩子。但我们时时在大哥的屁护下享受着大哥给予我们的慈爱,竟然觉得他就是我们的父亲。
我的家在长江之滨,二哥的水性极好,他可以连着几个来回横渡长江,所以他在17岁的时候被一家中央企业破格招工。二哥二十多岁开始谈恋爱,大哥十分高兴,在农村的大哥开始筹措二哥的婚事,等到二哥要成家,大哥将请人打好的一房家具用汽车运到二哥所在的城市。(七十年代结婚有一房家具那可是很高的规模了)
当我快要做妈妈的时候,大哥也在为我操持准备。那时我们国家的物质供应十分匮乏,什么物品都得凭票证。大哥和五弟挑着两大担孩子的用品和我吃的营养品,让我度过了一个极为丰盛的月子,直到孩子满月大哥送来的食物我都没吃完,让我的邻居们着实的羡慕了一回。
五弟从农村学校转到我这里来读书,那时粮食凭供应。为了减轻我的负担,大哥每个月挑着一百来斤的谷子到集镇上,去兑换粮票,再寄到武汉。难为我大哥每次为换粮票要翻山越岭走十几里的山路。每月大哥都要来信,谆谆教诲五弟要勤奋读书,不要虚度光阴,还一再对我表示感谢,其实和大哥比起来我真的很惭愧。
小妹患疟疾有两个多月了,大哥心急如焚,千方百计为小妹寻医治病。听说白色的野鸭可以治疟疾,大哥到处托人买罕见的白色野鸭子炖汤给小妹喝;听说有一种奇特的蛇可以治疟疾,大哥冒着生命危险到山里捕蛇,做成蛇羹给小妹吃。从那以后,小妹打摆子的毛病再也没犯过。大哥对我们的关爱诸如此类的真是太多太多了,大哥为我们的付出,犹如天上的星星,多得数也数不清楚。
外婆在晚年的时候经常生病,我一人难以照顾。大哥就把外婆接回到他的身边,端茶送水,悉心照料。古人云:做好人以继父母志,便是至孝。大哥忠孝节义,真乃是我们大家的风范,真乃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个大好人。
大哥是大家共同的“大哥”:
我大哥秉性特聪慧。八十年代初,我国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一切都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大哥就凭着敏锐的政治观察力建议妈妈审时度势,该做点什么。我的家乡水陆交通十分方便,人流量比较大。大哥就让妈妈在长江的码头边开一个餐馆,餐馆主营什么样的品种,都是大哥一手策划。结果妈妈的生意奇特的好,在妈妈经营的地方,餐馆如雨后春笋似的耸立起来,大哥就让妈妈激流勇退,该颐养天年。
大哥回城之后在一个纺织企业里主管技术工作。为了改进生产,增加工厂效益,大哥废寝忘食钻研技术。大哥曾经和几位同事下江南,到西南,去参观学习,其他的人每到一处便游历于山山水水,而大哥却独自一人成天钻到车间里拜师学艺。通过学习,大哥对工厂的改革的前景,技术的改造的规划,写了几大本笔记。很不幸。就在从上海,无锡回家的第三天,大哥突发疾病与世长辞。可怜我大哥苦难的一生,逆境刚转,满腹的学识,壮志未酬却英年早逝。当他的同事在清点大哥的遗物,看见大哥每到一处所写的心得笔记,无不伤心欲绝,失声痛哭。我们县对大哥不幸的去世,破例作工伤的处理,每月还发放抚恤金抚养大哥的遗孤,这在我们那里是唯一的一次。
大哥你是我们家一座不朽的丰碑:
大哥,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没有惊天动地的业绩。但在你的身上我体会到该怎样对待生活,该怎样做人。你处逆境不失本性,坚韧顽强;你处人生的低谷,乐观向上。你对人真诚善良,你对工作敬业踏实,你对家人贴心热肠。谁说你生命短暂,可你与日月同光。大哥虽然你已不再人世,但你永远是我们家一座不朽的丰碑,永远矗立在我们的心房。
大哥:你一路走好!但愿来世我们还是一家人,你还做我的大哥,我依然做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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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的尘埃》·童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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