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落梅《我不穿旗袍已经多年》而作
昨晚的烟花,盛大非常,坠落之后的光芒闪耀,许久之后才散化成点点繁星。一个女子向我轻轻走来。她不笑,启动冷得绵薄的唇,忧郁地说:“你就是我多年前水墨走失的情怀?”
水墨?是江南的水墨?还是唐宋的水墨?她为何莫名说一句令人心怡而又令人迷惑的话?
我诧异非凡,想:“我与她似曾相识?”
不,我搜索过我所有的记忆,我的脑海里没有过她的踪迹。我之所以在刹那间喜欢上那个女子,之所以怜惜她那清瘦的身子,是因为她那紫色旗袍在我的梦里出现过:雪夜的月下,梅花暗香浮动,她穿一袭淡紫色的旗袍,披一件白色的开扣线衫。清风明月的诗情,照她清瘦孤独的身影,我抚琴碰落一朵白色小碎花……
那朵白色的小碎花儿,一定是哪个朝代水墨走失的情怀?那裹在她身上如水流动的丝缎是怎样的一种静止的旖旎?那一种冷梅的芬芳落了,而后散去,又是谁拂动了雪影梅花牵念的沧凉?若是轻盈回望,那雪中落陷的影是如何缓缓转身,穿过昏黄的时光。她那紫色的旗袍里,她又是如何地冷香端凝?那一身紫色的旗袍呵,是不是陷在水墨渐淡的画布里的一脉静婉?
而此刻,初夏。
一个默默的情怀,着一身紫衣裙裾,撑一枚玫红的油纸伞,走在弯曲的青石小巷……
她是心中藏有悲伤的女子?要不,她眼中所能及的灿烂辉煌怎会带有孤注一掷的脱骨之美?
烟花的表演结束,我给她取一个别致的名字——紫衣碎姬。我不管她的从前,只管淡紫色烟花落满我的天空之后她的到来。
她穿过千山万水来了。我看到了幻觉般真实的爱情,爱情是栀子的味道。我幸福的哭泣,在千年之后,又感觉到她真实的拥抱。
我们的爱情,早已不再轮回。有关旗袍的情节,早已在岁月的那一头如烟散去。而她,或许在无人的空间,隔着尘灰,在阳光斑驳的夏日午后里,细细怀想她曾经的身影与荒凉的繁华。
今夜夏花灿烂。
我在夏花盛开的灿烂中,看见了她的微笑。她终于对我笑了。紫色妖姬一样的笑容。我想我是爱上了紫衣。
她就那样来了。
她是怎样推开我的窗棂的?
被风撩起的白色窗帘,轻拂在她的脸上、发上。她微笑。长长的眉眼,有散开的飞舞的黑发。她的眉心交织的妩媚,流畅在夏花的紫色忧郁里。
王菲暧昧的音乐缓缓低靡而来,她说一句:“你是我的心动。”
我也知道,让人是心动的是她默默的情怀。
她的声音穿透了几生几世的惆怅?然后才来到我的身旁。这些花儿呵,这些灿烂的花儿呵,又怎么可以及得上她绽放的裙裾?
我想我不是今晚才爱上她的。我对她的爱,应该缘于千年,源于千年前水墨走失的情怀。而千年前,我又是怎样从她的山水丹青里走失的?她又是怎样转过一条青石小径,走到了尘世的尽头。千年之后,再次与我相遇?
我爱她。
我听见我的发丝欢叫的声音。我揣着我全部的热血与温柔,握她纤纤的手;以我灼热的心,溶花她的冰凉的唇。
我的窗前,夏花如梦。
梦里,花朵绽放在她裙琚的深处,我看她飘然而过的妩媚,深深的迷离。
醒来她还在我的身旁。
我是多么感谢昨晚烟花的盛宴。多么感谢她让我拥有这段翠绿年华。多么感谢她给予我以后的青葱时光。我庆幸,虽然我错过了千年前的山水,但我已然珍惜她的清澈与纯粹。她紫色的身影,纵然忧郁,却带着一缕阳光。
风在她的发端蹭过来又蹭过去。窗台的栀子开得洁白,月色正好。
她在我的拥抱里那样的澄净,保留她一直的不谙世事。窗外灯火辉煌,在千万人之中,我知是如此清醒的明白:我之所以再回到人世,就是为了回归她水墨走失的情怀。
“我也爱你,只是今晚,我还是轻轻地痛。”她说。
而我,仍然在意她裙琚的忧郁。尽管,她不穿旗袍已经多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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