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不明飞行物寒野

发表于-2006年05月08日 中午2:38评论-1条

茫茫人海中,偶而会因搭错了车而懊悔,也会因急于赶车却久等或望着车在你的眼前渐远渐消失时的苦恼。

当人生的苇舟驶入深海时,总会四顾而茫然,天空的白云堪不动人生的一叶舟;海面的风柔和时会把你送到彼岸,肆虐时就会把船撕成粉碎,让你永远和你的港弯遥遥对望。

无意中认识的杨子。那时,还是我在海上踏浪的时候。武侠片中看到高手施展轻功,从水面上掠过时脑海里闪现的一句话“踏浪而来”。所以,我有时就把自己扮成高手,也在人海上踏浪,高卷的浪花,在我的脚下嬉戏,无数的碎玉琼花从我的身上滚落,丢下满地欢笑。高手是不屑与人过招的,尘封了自己的剑就如同自己的感情,到天涯去找海角,对极致而挥毫;到泰山顶看红日跳出海面,对日吟诵;到吉林去观雾淞,对雾化的世界舞剑……高来高去,扬子江心之水,蒙山顶的茶,西疆的歌,东岳的神封……

醉了,我真的醉了,醉在自己的梦里。有一天,我累了,醉了,颓然倒地之时,才发现我周围的空旷与寂静,我的确安于自己的寂静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人生的网是无处不在的,在我觉得太安静的时候,杨子走进了我的网络,陡然,我的领空,破例出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那时,我不想拔剑,就如一只猛兽经过一场大战,蜷在自己的领地,对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没想去弄明白,于是,我开始对其狂轰乱炸,时而谈诗,时而说词,时而谈禅,时而论道……本以为炸了几日,那个“不明飞行物”就会自动逃跑,或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令我不可思议的是,不管我怎么轰炸,他依旧在那儿,并告诉我,他不但不想走,还在我的领地定居了。我诧然,我只是确认了他的好脾气,后又肯定了他曾在疯人院居住过,不然怎么无视于我的疯狂。不过,我确觉得,他倒是一块硕大无比的海绵,把的我海水源源不断地汲取,汲取,终有一日,我骇然,怕没了海水,我怕不能再踏浪而歌,于是我归于沉寂,默然地对着那个“不明飞行物”。

看我沉默了,他开始挑衅了。“怎么了,说累了,乍一没有人给我上课,我还不习惯了。”“让一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人炸得体无完肤也值……何况,还是个才女……”见我久不说话,又说,“怎么了,真去出家了?”“你才出家去了,你不配同我过招,早日逃生去吧。”丢下这句话,我走了。

那个时候,刚好是感情走入误区的时候。几年的缱绻,几年的恩爱,几年的付出,都付之东流。在别人看来,就是那么一点小事嘛,可我眼里却难容下半点沙子,我可能是把男友的背叛,把我的满腔幽怨,满腹的愁绪,甚至对世上所有男人的仇恨,都砸在“不明飞行物”身上了,本以为是耍了他一回,可细一想,却让自己唱了一场“独角戏”,是我独自一人在自卖自唱,独自一人在歇斯底里,倒是自己耍了自己。现在想来,女人,就是女人,总是想的就只一点点,很可笑。

几年的冰与火的生活,使我认清了:人生就是这么回事,爱情是永恒的,但绝对只是一个阶段的永恒,何必浪费精力,耗费情感,把爱情放在显微镜下细玩。有人说,爱人如一把抓在手里的细沙,你攥的越紧,他掉的越快,最后,你是两手空空。转而一想,连爱情都是虚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吗。

可能是性格使然,当一个高手没处过招时,都把剑锋挥向大海,我当然也不能让怨气总在肚子里膨胀。总是看见电影里,高手挥舞着剑对着高山大海狂挥乱喊,高山肃穆,岩石纷纷而落,大海波浪直冲云宵,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那个“不明飞行物”就充当了我几天的大海,我用剑锋刺得他遍体鳞伤。

后来,我心平静了许多,我想起了“不明飞行物”,他竟然还挂在我的领空。还登了寻人启示:“某女,年龄不详,于几天前突然疯狂,不知何处参禅去了,有拾到者请通知本人,有酬谢。”看完后,我气得哭笑不得,再想轰炸就不好意思了。这样,他便成了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听众,可以说,我找到了大海。

生活在忙碌中走了大半,而我们才在网上找到了交点。后来才知道,他工作很忙,但不管怎么忙,都会准时倾听,就如大禹治水,用疏导的办法,把沟沟叉叉都导入了大海。尽管不知道彼此是谁,尽管不知道对方的容貌及其它,其实也无须知道,只知道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能彼此倾听,只知道不管是山洪还是涓涓细流;不管是雨水,还是雪水……都会源源不断地流到大海,大海也总是吸纳。

天下的女人似乎都很容易满足,就如我这一苇孤舟,终于找到停泊的海湾,从此以后,他是第一个知道我喜怒哀乐的人,第一个知道我哪天外出,第一个知道我是否生病了,第一个知道我每天情绪如何……甚至就连我什么时候出去会情人,都了如指掌。后来我们都没时间上网了,就用电话联系,或是一个短信或是一个电话,有时,谈着谈着,就过了半个小时,我都不知道有多少钱捐给电信公司了。我们彼此乐着彼此的乐,彼此忧着彼此的忧。我遇烦事,他会为我解忧,情人节,我们彼此送上几句祝福;愚人节,我们更会彼此恶作剧……

他不太懂诗歌,我却总是给他发诗歌,每一首诗,都是一时的境地,一进的情怀,可我却从没想到他是否喜欢,想起来,我真是太自私了。“病卧头不知晓,心中烦闷看啼鸟,天天听到风雨声,不知今日来多少。”我仿古人的诗给他,他就大惊,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吃药了没,我心里好暖;

“一片两片三四片,飞入祥宅福无限,五片六片七八片,映室桃花玉如莲,九片十片百千片,银光盈室年连年。”他看后,笑呵呵地说,不要那么多,就只一片就够了。

有一次,他说,他想办喜事,我听了很高兴,问他是不是成亲呀,他不语。我就打趣,给他送了一幅对联“圣洁如雪结两世姻缘山盟海誓;笃诚似红梅偕百年伉俪地久天长。”他看了后,笑着说,送早了,还没离婚呢。我说,先放着,总会用得上。

有时,我心烦时,就会骚扰他“今夜无眠,心随月儿苍凉;今夜无眠,心在门处徜徉。”他看后,就诙谐地说:“我都没敢关门。”日子就在欢欣中度过。

中秋节时,他去串门时,也不忘给我一个圆圆的祝福,我也回给他四句歌“月上中天,宵娘翩跹,群星隐杳,人圆月圆”。

我们还经常对对联,那才是一大乐趣。你来我往,无忧无虑。我出对:千山千水千鹤起;

他对:一天一地一人栖。

我出:雾锁千山笼晓月;

他对:云飞万里待琼风。

他出:晴空无尘悬明月;

我对:净水有谊泛清波。

我出:临江抚琴应涛声;

有时,他耍赖,不对,我就帮他,然后,让他打欠条,日后请我吃饭。

我对:近船摇橹数雁影。

他出:寒夜细数雨敲窗;

我对:倦阁闲描星缀幕。

古语云:诗言志,歌咏言。万事万物在我的眼里都是极美的,万事万物在悦人的心里都变成了极悦。适时应景,景由心生,情由景出。

“正月十五雪打灯,

银花玉树满街庭,

捋把玉屑朝南去,

顺风顺水又顺心。”

“雪花如梨花,

花飞香万家。

家珍似玉雪,

雪罩朱笼纱。”

从前最讨厌的雨雪天气,现在对我来说也变成了极美的天气。我的生命正稍稍地发生着变化,似乎生命在万紫千红中定格。他每看到我写明快的诗句,就如同我一样欣喜若狂;每看到我低吟浅唱,流露出内心戚戚之时,他就把话题叉开,把我带回明丽的春天。下雪的时节,我喜欢在雪地里狂跑,和雪花一起飞舞;下雨的日子,我喜欢打着伞在雨中漫步,或是在雨里任雨水冲刷自己,接受雨的洗礼。他时时感觉到我的每一言每一行,总是愉快着我的愉快,忧伤着我的忧伤。总是笑着说,疯子,别在雪里跑丢了鞋……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河水汤汤,潜流浅浅,夜雨裹春,花香袭人,意纵南柳,月影连连,清风明月,白荷年年。”

两年下来,我竟小有所成,我给这零零碎语,整理好,就叫它《飞花集》,因为,是无线电波沟通了南北,是现代化的通迅使我妙笔生花,并永远地开在心里。

“幽巷闻箫醉还醉,西窗追月正好眠。

呓语惊断池边柳,轻解莲舟话短长。”

我有时很有预见性。比方说,某事在什么时候会怎么样,有时还真的像我所预料的结果一样。我们两年多的对语,尽管从未谋面,但心却相通,短信虽也只是只言往语,但却代表着我们每天各自的喜怒哀乐。因为都很忙,我们都挤不出太多时间看对方,但都会把对方装在自己的心里。

想念久了,有时也会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就想,如果有一天他重病,躺在病床上时,我一定会去看他,谁知,话却成真。那年的腊月二十九,也就是他生日的那一天,他出了车祸,伤势很重,我感到十分内疚,总是想,是不是我咒念他才如此。出事的第二天,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怎么也不可能在大年三十去看病人。过了初一,再想动身,怎奈,俗事缠身,加之又要上班了,我也就没办法再去了。尽管我买了车票,做好了南下的准备,尽管我没有去,但我的一系列动作,我的心都完成了南下的旅程,所以,我想,他会心知的,我每天和他通一次电话,发几个短信,这种安慰恐怕也是无人能代替的。

时间在手机的“铃铃”声,在短信的“嘟嘟”声中度过,这个“不明飞行物”还依然滞留在我的领空,也还是“不明”,这可能就是成年人的交往吧,不要过多的激情,没有过多的浪漫,只是彼此都找到了自己的那个点,并围绕它画圆。

不过我很高兴,我找到了大海,可以在里边尽情游弋,有时,也不用去管他愿意与否。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学会了倾听。当我们都踏浪而来之时,却那么从容,不再是悲壮。

不是情侣的情意绵绵,有的是理性的思考;

不是无聊的闲言碎语,有的是点滴的问候,拔开云雾的光芒;

不是狂徒的恶语,有的是良言、诤言……

我庆幸,我有这一未谋面的好友,可能一生中,我们都不会谋面,但,一生中,我都会拥有这份友情,愿这个“不明飞行物”永远“不明”在我的领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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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梦天使
☆ 编辑点评 ☆
梦天使点评:

人生中得遇一知己,足矣。朋友难得。要珍惜哦。为着你们的友谊,祝福(:

文章评论共[1]个
曼倩-评论

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有点像UFO。at:2006年05月08日 下午5: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