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依托白云漂浮的时候，闲懒地半靠在座椅上渐渐有了浅淡的睡意。偶尔会瞥头看窗外的风景，带有倦怠的神情。一律的茫茫棉花白云或者晦暗层叠的乌云，或者耀眼的阳光。从一个城市的起点到达另一个城市的终点的天空，永远是那么干净且迷惘。

我并未想诗化又一趟的厦门之行，尽管出机场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接送车载着我驶离，回头望，整个机场笼罩在烟气朦胧里，像潜在水中看物体一般混沌不清。至于混沌是什么概念，有必要补充一下。我老家屋后原先有一条河，上游有妇人家倒马桶，我在下游潜水。我在9岁的年龄段潜过一回水，仅那一次，差点死掉。结果是直到现在，我还没学会游泳。机场亦是生命的去留点，顺利离开了，我的生命还得以安全延续，不会就此孤苦了然一生。我在上机前买了几张额外的保单。都失去了意义。

晚饭后约了朋友去中山路上著名的一家酒吧。用手慢慢搅动花式咖啡，看两个小女孩拼命的摇头。还要了一扎百威啤酒，因为促销小姐一直推荐。我好像有一把抓到了她结实圆润的屁股。吸剩的烟还有3根，烟蒂整整齐齐摆放桌上，像一列卫兵。玩够闹够，朋友离开，带了各自的女友或者老婆。深夜2点我从酒吧出来，吸了一口气，寂寞的彻骨。

我在海边漫步，如果非要形容我喝酒后走路的姿势，觉得好像是两脚交叉地走的。左脚斜跨到右脚的前面，右脚再跨到左脚的前面。脚尖紧跟另一只脚的后跟，呈一直线。这样的走路方法似乎在重复孩提时代的游戏，不同的是年龄，相同的是不小心会踉跄。我发现有很多行为不经意的总在沿袭照搬小时候就形成的习惯，包括脾性。但人生轨迹是不是在出生时候就设计好的？这是佛家理论道家学说，我参悟不透。那么我的寂寞呢？不知道。

我度过了一个短短的假期，亦公亦私。这也是好的，有羡慕的理由。早晨推开窗户看大海，腥气海风漫漶整间屋子。海愈宽广我就显得愈渺小，如果待在海中的小舢板上的话。如果给我一整套潜水器具可以潜在海中？会不会成了一朵极其渺小且寂寞的海底花？在5月哐当作响的季节，在我看清看透一切事物以后。

收拾了一下衣服，放到行李箱，顺便叠了被子。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又去海边坐了一会。头发剪短了，动荡不起来。我喜欢长发的女子，或者说，我喜欢女子的长发。太阳照在一艘即将远航的货轮上方，光芒会保佑它一路平安。

在一间叫八海记的海鲜馆吃了一顿午餐。要了两个海蛤蚧，蘸了蒜末、辣椒，两手拈了往嘴巴里送。不小心，溅到衣领子上。但味道很好。看玻璃外头那片海，小舢板独悠悠其间撒网捕鱼。一网下去，波光鳞鳞。

晚上最后一班机。在夜空腾升的刹那，心一下子空旷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