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以前觉得，世界上的事情什么都能够说清楚。现在发现，有很多东西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很多情绪也没有办法来排遣，很多话说出来，明明是不能代表自己真实的内心，但有许多理由告诉自己必须那么说，说着，说着，就觉得本来就该这样……
突然，想写个故事，肯定是虚构，还不知道写什么，写不写得完，就是很想写……
（1）
再看见他，是几年以后。
秋天的落叶总是让人伤怀。黄昏，紫一个人漫步在街心公园。百般寂寥的天空，连只鸟都没有飞过……
树丛里走出一男一女，男人硕长的身影，让紫心里一热，是他没错——白！这样的男子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会引人注目。更何况，当年他们好像是互相爱慕过的。没有想到，心灵的平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不然，不会因为一个身影而令紫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退到一个隐蔽些的角落，只是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但自己的目光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投向他们……白身边的女子，相貌平庸，这好像让紫觉得心里有些舒服。但看见白手牵着她，小心呵护的样子，特别是白转过身，一脸满足的笑容时，紫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莫名的不快马上溢满了全身……再也不想看，也无法忍受自己现在的心情，当年作出那样的决定，明明是想让对方幸福，可现在却还是嫉妒。紫调头向公园后门走去……
上帝总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捉弄人的机会。明明看见他们应该往前门去的，可是还是让自己和白碰了个正着！
白的目光还是那样柔软：“紫……真巧……”“嘿！白……”紫觉得自己是悲哀的，但还是装作愉快：“真巧！这是……女朋友吧？”白更柔软地望了望身边女子，笑着……紫觉得自己更悲哀了，但还是说了句：“呵呵……真好……”
后来，就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并且发誓再也不去那个公园了！
（2）
和白相识，是那次课题会议。相似的观点，让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并且互相欣赏。在一场场的学术争辩中，他们一起准备资料，一起撰写报告，俨然成了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学术会议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喝的是同一条江里的水，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搭同一班飞机回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很难说得清心里的感触了。知道互相有上网的习惯，除了留下手机号码之外，还留了qq号码……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白的qq加上。发现他也第一时间加了自己。紫心里一阵悸动……
“嘿！”
“嘿！”
“到家了，家里一切都好吗？”白知道紫已经成家，而且有了一个女儿。
“很好，你呢？到吃饭时间了，今天吃什么？”紫知道白仍然独身，饮食没有规律。
“等下随便弄点得了……好累……”
“那快点吃东西，然后休息吧！”
以后的每个夜里，他们都等候彼此上线，然后说话到深夜。说的都是关于学术和生活琐事，但彼此都对这样的聊天有了依赖。一人偶然没上来，就用手机通知对方，他们的联系从来没有中断过。但他们谁也没有要求再见面……
（3）
夜又深了，女儿睡了，家里一片宁静。紫看看手机，今天又没有收到丈夫的短信。长期在外地工作的丈夫，此时此刻恐怕也已经睡了吧？紫本来就不赞成丈夫离开本地，但是丈夫发展事业的需要，又有什么办法呢？说好是两年，就忍忍了……
和丈夫说好，每天要通电话至少发短信来互相问候，但一年来，多数时候是自己先与他联系，而他总是好像忙得忘记这个约定。
风掀动窗帘，一地的月光。刚刚和白聊完，每次都是那样意犹未尽。时钟敲过12点，才依依道别……关了电脑，紫一阵唏嘘，家里顿时凄清起来。刚才还似乎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在身旁，可是现在，只有月华披肩……
紫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白的依赖似乎已经超过了丈夫。收不到短信，心里有些失落，但仅仅是失落，而且也习惯了这样的失落。但如果白不在线，紫可以说是失魂落魄，坐立不安的！这样的心态让紫有些害怕。她怕自己偏离婚姻的轨道，但又安慰自己：和白聊得来，只是因为学术，在学术上，找个知己也是正常的，正常的！那样安慰着自己，然后入睡，期待明天夜幕的降临……
（4）
“紫，下周在烟城有个学术会，你去吗？”收到白的短信，紫正拿着单位发给她的文件端详着。说实话，这是她盼望的，但也是她害怕的。这些日子，她也已经感觉到白对自己的眷恋，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谈起过关于爱这个话题……但很快，兴奋和喜悦已经把那一点点犹豫推到了九霄云外。单位安排的学术会议，名正言顺，再说，自己和白也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没什么好心虚的……
安排好女儿，收拾行囊，准备离家。紫有个习惯，出门前，她喜欢照镜子。今天，她穿了件低领的白色线衫，几粒珠花跳跃在领口，改变了纯白的朴素。袖子有些长，袖口轻轻箍住手腕，使整个袖子有些欧洲古典皇宫公主衫的风格。紫的头发天生的微黄，披在肩上很飘逸。35岁的她皮肤皙白，看起来顶多二十七八，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满意地笑了。
为了这次会议，她准备了厚厚的资料，准备的时候也似乎特别有精神，她觉得自从白走入了她的世界，她的事业上有了个飞跃。
整个会议被安排得很紧，和白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不多。和上次会议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紫觉得看见白的时候，和白说话的时候，就特别开心，内心似乎涌动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最后一晚是自由活动，大家参观烟城美景。走着，走着，紫和白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人后，走在了一起，他们踱到了烟城最美的市河边。离下榻的宾馆很远了……
还是说着关于学术的问题。初春的风有些凉，紫正穿着那件白线衫，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个寒噤。白朝她笑了笑，说：“有些冷吧？来，我们跑一跑！”说着，跃到紫的前头，正面对着紫，跑着往后跳跃，他的眉毛上扬，笑得很灿烂。紫突然发现，他像个孩子。其实，白是个大孩子，虽然学术上他很有见地，但30岁没结婚的他，不还是个大男生吗？
白伸出手，拉起紫的手，转身跑起来。紫被他拉着开始慢跑，后来越跑越快，紫觉得自己像只幸福的风筝……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闹市区，白在一家路边摊停了下来，说：“饿不？我们吃东西？”于是他们在那里吃了碗面。紫那时已经不冷了，甚至觉得背心里有些汗津津的……
(5)
回忆在烟城的日子像在梦里，但人不能总是生活在梦里。于是，这次从烟城回来，紫就刻意地减少了上网的次数。
周末，女儿在妈妈家，紫一个人呆在家里。过了9点，打开电脑，她看见白在线，而且人头晃动。点开……
“紫，在吗？”
“紫，我想你……”
“紫，又不在吗？”
………………
一个星期，每天都有白的讯息，这些留言像潮水一样向紫涌来，这声声的呼唤，让紫的心甜蜜又苦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紫，是你吗？你终于上来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上来呢？”白的问题排山倒海地过来了。怎样回答呢？自己明明是在逃避呀。
“白，你好，最近评职称，有些忙……”紫慌忙找了个借口，忙碌是最好的理由。
“哦，我也评呢！怎样？准备好没有？”白虽然差紫好几岁，但业务上的出色，他很可能会破格晋升，紫的借口正好又让他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几个小时飞也似的过去了，临了，白知道紫的职称卡在一篇论文上，于是，他说：“好好准备，你是出色的！别担心，一定行！”
向往常一样，每次交谈让他们彼此像充了电，加了油，又有浑身的力气来投入生活了……
（6）
遇到紫，让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这个大自己几岁的女子，温润可爱，既没有市井女人的庸俗，又没有青年女子的肤浅，和她在一起，自己被关心，被尊重，又被了解。不知不觉的，白的眼里就只剩下了紫，他明明知道紫是有家室的，知道这样的感情没有结果，但他还是坠落了，而且这份付出让他觉得伟大而满足……
给白介绍女朋友的人很多，在与紫交谈的时候，紫也经常打趣地问起自己在个人问题上的打算，白总是说：“放心！我会结婚的！”结婚是什么？并不一定和爱情有关吧？找个合适自己的人，与她过一辈子……
但是，当紫窥探到白对婚姻持这样的观点时，突然有了种负罪感，觉得是自己耽误了白，如果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交往很可能会酝酿痛苦。
于是，在接下来的交往中，紫总是慎之又慎，对感情的描述几乎完全没有了色彩，让彼此的交谈淡得像白开水一般……
（7）
那天，一踏进办公室，一群同事就围了上来：“紫，你还真行！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么权威的杂志上发表了论文，你的职称一定没问题了！恭喜哦！”“请客，请客……”……
紫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杂志，自己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论文的标题陌生而又熟悉，但一定不是自己的，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去这家杂志投过稿啊！
在靠窗的办公桌旁坐下来，退出同事的唏嘘，静下来读文章，看看是不是有人的名字和自己相同啊？看着，看着，她突然明白了，那些观点，那些论据，不是都曾出现在与白的聊天记录里吗？这是白最新的研究成果啊，难怪那么眼熟。怎么会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呢？紫的心跳得有些快了，呼吸也不匀称了……
嘀嘀……手机短信提示音。是白的信息：“紫，生日快乐，那文章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心想事成！”紫的眼眶顿时湿润了……真的是他，他居然送了自己这样的礼物。紫一时不知道怎样回复白的信息，说谢谢吗？这礼物是心血，是无私的馈赠，也是自己无法拒绝的。她知道白为了这个成果翻阅过多少资料，进行过多少次实践论证，也熬过无数个通宵……
这是“谢谢”两个字可以表达的吗？
“白，你怎么这么做？这太让我意外了，这礼物太珍贵，我评上了，你呢？想过自己没有？”
“紫，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够给你，只能为你做这些，让我做好吗？原谅我的唐突。我还年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你，好傻！”
紫真的不知道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让这个男人可以为自己那样牺牲。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仅仅是朋友，不是吗？
在这个功利的社会，没有免费的午餐，但自己却拥有了这么多……真的像做梦……
（8）
三天后，是紫的生日。和玫瑰花一起到来的是丈夫林。
“亲爱的，生日快乐！”林从兜里掏出的是一颗钻戒，“我不在的日子，你辛苦了……”林在集团已经被提为副总。事业成功的他比起当年，少了从前的青涩，多了份成熟和稳重。
紫的眼眶又湿润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委屈：“林，你回来好不好？”说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在林的眼里，紫是个大孩子……他以为太太是因为忍不住两地分居的孤寂而垂泪，就劝慰说：“再等两年，好吗？我知道对不起你，但……”学理工的林不善言辞，但从他的目光里，紫读到了无限的内疚和爱怜。
紫再也忍不住了，她把自己与白的相识和交往以及白送她的生日礼物的事情，前前后后，林林总总都告诉了自己的爱人……虽然她知道夫妻之间也应该有彼此的空间，也可以有隐私，但是，面对自己真挚的爱人，紫觉得隐瞒其实是更深的伤害。
说完一切，紫的心里松了一些，她像个等待审判结果的人一样，低垂着头……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婚外恋，但毕竟是另一个男人跑进了本来只属于她和林的情感世界。
林幽深的眼眸更幽深了，他轻轻捧起紫的脸，说：“紫，你好像长大些了……”是啊，认识林的时候，紫才19岁，听完自己妻子的叙述，林才觉得原来自己的紫情感世界也已经那么丰满起来了。“紫，知道吗？像你这样的女子，不会只有我一个男人爱你！只是爱的形式不一样，你没有错……”丈夫的话，让紫很感动，这份感动不亚于她收到白的礼物的时候……
（9）
应该说林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给妻子的信任和宽容恰恰是紫处理好这段感情最大的压力和动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紫是个温良的女子，他们的情感基础是扎实的，他们的婚姻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在这么个开放的社会，已经无法靠禁锢来抵制诱惑了。自己的妻子这么漂亮，这么能干，有人爱慕是很正常的。当紫叙说和白的情感时，林的心里不会没有酸涩，甚至愤懑，但看看妻子的坦直，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怪呢？
因为事业，对紫的关心是不够的，在紫评职称那样的节骨眼上，自己没出上半分力，从某种意义上，他应该感谢白。他已经看见了紫的矛盾和自责，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是不会出轨的。当然，他是有些冒险，正因为那份对妻子的爱和信任，让他愿意冒这个险！他不希望，在妻子处理这份感情的时候，自己扮演的是一个刻薄的角色。他希望紫自己趟过这条河……
过了一个星期，林又离开了，临走前，他打趣地说：“丫头啊，你可不要耽误人家小伙子一辈子啊！”这话看似玩笑，但却说中了紫的痛处……
同时，林已经决定向集团打报告，要求回到家乡工作，即使降级。这些，紫都不知道……
一个月后，紫如愿以偿地评上了职称，白放弃了这次破格晋升的机会……
（10）
“啪！”琼创进了白的办公室，把那本杂志狠狠地扔在了白的办公桌上，“太过分了，这是谁啊？居然窃取您的研究成果！”琼是白的私人助理，26岁的她对自己的上司青睐已久，此时，她忿忿地为那篇论文来找白了。
白拿起杂志，轻轻地掩上，说：“这件事情，你别管了……”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事情是学术界的大忌，怎么白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情呢？她追问道：“怎么可以不管！这可是您的心血，这样白白地被别人窃取，我们可以告她的！”白不想把事情弄大，于是，就对琼撒了个谎话，说是一个年迈的亲戚，多年的职称问题没有落实，和自己又恰恰是同行，所以这次就帮帮她了。琼还是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追问。
半个月后，在一次交流活动中，琼知道了杂志上的的紫是个妙龄女子，根本不是白说的年迈的亲戚，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难怪自己心仪的男人连好好看自己一眼都没有，难怪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拱手相赠……她恨透了这个女人！
（11）
那天下班，紫被琼拦在了单位门口。紫被这个穿着奔放的女孩吓了一跳，当她对自己说为了白，想和她谈谈的时候，紫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咖啡店里氤氲的香味让紫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有些紧张。琼开门见山地说：“你为什么要让白那样为你牺牲？你知道吗？我是亲眼看见的，白为了这个论文，人都瘦了一圈，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知廉耻了？”
紫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局促起来了。她在和白交谈的过程中，也知道他有个泼辣的私人助理，也曾打趣地问过白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今天，她们在这样的情境下相遇，是紫始料不及的。但起码有一点，紫看得出，这个女孩非常在意白。
怎么说呢？说出真相吗？她和白的那份情感很多人是难以理解的，有必要对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孩说吗？撒个谎吧，但紫又是那种最不擅长撒谎的女人……正在紫左右为难的时候，琼乘胜追击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一个女人能让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多少也是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的！我告诉你，为了白，我不想去揭发你，但是，请你以后离他远点，你自己毁了是活该，要是毁了白，我不会放过你的！”……
自始至终，紫没有说上一句话，她在琼的唇舌之下，突然变成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和白的那份情感也突然变得肮脏不堪，变成了一种卑劣的交易。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当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的时候，琼已经走了。紫一个人坐着，坐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她一直把自己和白的情感视为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纯美的东西，但是琼的一番话让她幡然醒悟，其实，尘世里是没有滋养这份情感的土壤的。自己确实是在断送着白什么，至少为了自己，白没有评上职称，这是明摆着的。自己给了白什么呢？什么都给不起！那么，他们的交往应该继续吗？还是放弃？怎样放弃？
紫跨出咖啡屋，看见外面的天很黑很黑，星光迷离。夜风有些冷，让她又想起了那天和白拉着手一起奔跑的情景。眼眶有些湿润，远处传来一首歌：
说好了要一起
今天却要放弃
放弃也是一种美丽
……
（12）
那天以后，紫没有上过网，也没有接听白的电话，回白的信息。白不知道紫发生了什么，终于按捺不住了，去了紫的单位。
那天的黄昏天色黯淡，没有往日的红霞，阴沉沉的，犹如白忐忑的心情。电梯门就在白等待得有些焦急的时候开了，紫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白色的上衣，紧身的牛仔裤，披肩的长发，一张白皙的脸略略有些疲倦。正当白要走上去的时候，电梯里又出来一个人，他英挺的身材，一双眼睛很深邃，一看就是个自信成功的男人。他就是周末赶回来陪家人的林。从飞机下来，就去幼儿园接孩子，接着又来接紫了。他走出电梯，一手拉着紫，一手拉着女儿，一脸的笑容。白看这情形，就后退几步，闪到了正对电梯的柱子后面。他站了一会儿，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了以后，才走出大楼。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雨不大，也在白的预料之中，但是他却没有带雨具，他没有叫计程车，回到家里，头发、衣服都湿了……
有的事情，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有的感情，也许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白低落的原因也是自己早就预料到的，尽管预料到，但还是低落了。没有紫的消息，他开始烦躁，开始瞎想，不知道自己和紫的那份感情飘浮到了哪里。下班后，他去了酒吧。猛喝几杯，身子像着了火，但一下子又好像从头凉到了脚。他知道自己是个不羁的人，平日里由于工作性质让自己看起来文质彬彬，只有酒能彰显他的秉性。
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白的身边，她一把白夺过又要满上的酒杯，厉声说：“你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自暴自弃，值得吗？”白费力地看了琼一眼，马上又转回头，拿起酒瓶，直接往嘴里灌……看着这个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男人，琼又恨又疼，她狠狠地一把掸掉了那酒瓶，玻璃破碎的声音，淹没在酒吧嘈杂的音乐里，但琼的话却像把刀子扎进了白的心里：“你这个傻瓜！你喝死去吧！她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女人！！”
喝酒后的晚上，白回到寓所，在qq里给紫留了一段话：
紫，对不起，我爱上了你！我知道，我不该爱你，但我确实是爱上了你！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很笨？哈哈……真该死！
这个才华横溢的男人敲出这样的话时，就只是个跌落在感情旋涡而不能自拔的平凡男子了，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酒精也帮他剥去了掩饰的外衣，他赤luo裸地袒露了深埋在心里的感情，他像个无助的孩子……
紫看见那些文字，用微微颤抖的手静静地关闭了电脑，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13）
紫的qq终于上线了。白的qq也亮着。有些面面相觑。
“紫，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白酒醒后，看见自己给紫的留言，很后悔……
“哪样的话啊？我没看到啊！”紫说了平生说了第一次谎话，“说什么了？再说一次啊！”紫知道白是绝对不可能再说一次的。
“哦，没收到啊！那算了。最近怎么都没看见你上线呢？是不是很忙？”既然紫没有收到，白就释然了，他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是啊，很忙，但我天天上来的，只是隐身罢了，qq里朋友太多，上来不知道和谁说话！”谎话开始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紫曾经对白说过，这个qq是为他而设，他是这个qq里最最重要的人。白看见紫这么说，真有点不敢相信。
“紫，你好吗？”
“好啊！谢谢你的论文哦，你让我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有你这个朋友可真不错！”
……
紫的谎言说得越来越像了，简直找不到马脚，说着说着，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利用朋友，没有感情，虚伪的女人了……
想不到盼望了很久的交谈竟是这样，白的心越来越冷，最后找了个借口就匆匆下了线。
（14）
从天使到魔鬼也许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扮演魔鬼也并不是那么难吧？从那以后，紫就再也没有对白表示过任何的关心，即使是白生日那天，紫也没有做任何的表示。在学术交流会上，紫对其他异性绽放的笑容远比那时候给白的更灿烂。
有一次酒会上，紫趁着酒兴，还坐在了一个青年才俊的腿上……白在那一瞬间，真希望自己的眼睛是瞎了的，他不知道是怎样离开这次宴会的，也不知道紫最后坐在谁的腿上，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不是喝醉了……
紫从天使变成魔鬼以后，就越演越“投入”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成功了。她看见白凄恻绝望的眼神，看见白最后甩开别人的搀扶，跌跌撞撞离开的时候，她喝下了一整杯的白酒。
最后，喝醉的是紫，刚才被紫坐在腿上的男子是紫的堂弟，刚毕业分配。今天姐姐在临赴宴前说让自己别叫她姐姐，他以为是被人知道他们是亲戚，以后工作起来会不太方便。他当然不知道，今天他无意中配合紫演了一场戏，一场天使变魔鬼的戏……
紫觉得自己变一回魔鬼也是值得的。她让白彻底对自己失望，让自己也从此断了和白继续交往的念头。原本以为，两人可以做朋友，但事实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紫还是做林温柔的妻子，在她挣扎地淌过河的时候，林正站在对岸向自己伸出温暖的手。林终于在年底调回来了……
（15）
白始终是不愿意相信自己钟爱的女人会是这个样子，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让他相信。他呆在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长，但业绩却是异常的平淡。整天坐在落地窗前，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出神。琼以为白对紫死心后，会转过头来关注自己。但白对她的态度却越来越冷淡了……其实，白并不是对琼冷淡，而是对周围的一切，也包括他自己冷淡。因为，天使都有可能变成魔鬼，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呢？
而这一切，琼是洞悉不了的。她把白的低落归咎到紫的身上。一个复仇的计划，在她的心里诞生了，她要为白讨回公道。
紫被单位停职了。原因是有人揭发她的论文是剽窃，而且对方提供了足够的证据。要知道，琼作为白的私人助理，要拿到证据是不难的。紫没有想到这份珍贵的礼物，现在变成了一把利剑，把自己刺得体无完肤。她以为是白对她的还击，虽然她没有想到白会这样，但她还是理解了白，因为一个“魔鬼”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白知道这件事情是在紫离职后的一个月，他虽然很不愿意自己无意中变成这样一个小气、刻薄的男人，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也只有接受这个事实。但当天，他也向单位提出请调，离开了这个城市，到偏远的地区去工作。琼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16）
再看见他，是几年以后……
曾经爱过的心已经坚硬冰冷，只有风吹过时的疼痛依旧……
尾声
写完这个故事，我很低落。整个故事里几乎没有什么让人憎厌的角色，他们好像都没有错，又好像都错了……
故事不算悲惨，但看到最后却是无言……
原本纯美的感情，却找不到延续的空间，明明在意的彼此却只留下不堪……
好想
与你有个完美的结局
却只能疼痛地擦肩
走过彼此的时候
那场突如其来的雨
把你我都湿透
还有机会吗
让我向你解释
说爱过你吗
还是说
我心依旧
还是
什么都不说了吧
有的爱
只能够
各安天涯
…………
（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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