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坐在幽静的茶楼里,耳边飘着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沉默多时的杨终于开口了:“我已经起诉离婚了。”
杨婚姻不幸,在我们几个关系密切的同学中是人尽皆知的,我们亲眼目睹她在婚姻中的苦苦挣扎,她的丈夫,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竟然连一包方便面都要分清,你买的你吃,我买的我吃。就婚姻本身而言,杨早就想放弃了,可一想到刚刚十岁的孩子,杨的心就阵阵疼痛,她不忍心让幼小的孩子缺爹少娘啊。最终促使她下决心的,是她的丈夫因为杨少交了几元钱的电费,竟当着孩子的面狠狠地摔碎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孩子那惊恐的眼神。”杨说着,仍心有余悸。
我无言以对,只是祝愿她,早点解脱出来,也好。
几个月后再见到她,脸上并没有洋溢出一九四九年的感觉。“我已经撤诉了。”她说。
“为什么?”
“法官要我提供我们感情破裂的证人和证据,证人必须是要了解我们的婚姻情况并做过调解的人。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我知道,杨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愿让别人知道她的“家丑”,更别说“介入”了。
“我努力了,可那几个人考虑再三,都不愿意为我作证。最后法官说,如果我的孩子能出庭作证,也可以。”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一直在激烈地斗争着,甚至想好了教给孩子在法庭上应该说什么,可我就是和孩子开不了口。开庭前,因为法律上的程序,我终于走进了审判厅,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地方,庄严,肃穆,每一寸空气都饱含着的沉重,无声地从四周向我聚拢,山一样挤压着我的胸膛。”
杨的眼中慢慢地蓄满了泪水,呼吸困难了,仿佛真的承受着千斤重量的压迫。
“我是从那个厅里逃出来的,那样一种氛围,我都受不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承受?!我怎么能因为我自己而让我的孩子稚嫩的心灵留下永生的阴影。这婚,我宁可不离,我也不能这样做呀!”
杨的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脸因为痛苦而有些变形。
我无言地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窗外灿烂的世界。那里,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正在明媚的阳光下追逐嬉戏,无忧无虑。这才是属于孩子的世界呀!成人们不管怎样演绎着自己的婚姻爱情,当破裂不可避免,当暴雨即将来临,请在孩子的头顶上撑起一把伞吧,不要让成人恩怨的风暴席卷孩子幼小的心灵,还一片晴空给你的孩子,保护孩子稚嫩的心灵吧。
我知道,杨的婚姻之路还很曲折,我在心里默默祝福这个善良的母亲,一路走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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