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三月四日清晨,抽了血,采了大小便标本。吃完早饭,记帐,做心电图。记帐时花了很长时间,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工作人员技术不够熟练。
做完心电图回到病房,我对丈夫说:“你给范打电话,告诉他我不敢用国产钢板了。我要用进口钢板。”电话通了,不久,范来到了病房,说下午一点,他们要去附一开会,并把我的片子拿给朱教授看看,好确定治疗方案。
我丈夫说:“到时我和你们一道去吧!”
“我和朱教授商量以后,还要开会,五点才散。这段时间,你好难熬的呢。”范一副关心的样子说。
“我就到处看看吧。”
“我也要去!”我不容质疑地说。
“只去一辆车,车子坐不下呀!”范显得很为难。
“你去我就不去吧!”我丈夫说。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去!而且我们两个人都去!”我很坚决。
“等下再要其他医生另想他法吧。下午一点的车,你们就在家门口等罗!”
于是我们回家吃了中饭。一点时候,车子准时停在湘宁大道,我们的家门口。车里只有范和一位司机,他也是医生。我们搭了车。车子走高速公路,过北大桥,朝附一驶去。
在车上,我们聊到要相互体谅,等等。我颇为气愤地说:“是的,都应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一下。象江医生,第一次手术的事我就不说了,但钢板断裂以后,他竟然要我打绑,我就不可理解了。明的是打绑不能解决的问题,他这么做,不是敷衍吗?”
“您理解错了,是我要他打的绑,难道您对我有意见吗?”
我无言以对,如果真是他说的,我就不会有意见吗?答案是否定的。特别是现在,我写文章时,已经明确知道了打绑的严重后果,因为这时我的手头就有一个钢板断裂之后采取打绑而更严重的案例。他们是医生,应该知道这点的。
于是我们撇开这个话题。他又说:“我们去上级医院请教授,也很为难。教授们都想到下面来做手术,因为他们有外快嘛。但他们各有各的性格,有的很急躁。本来我们找他们来,是要向他们学技术的,有时还得在旁边说,您慢点,别着急等等。这样的人我们不想请呀!但他又非常想来。所以,我们请人的时候,不能明目张胆,得悄悄的,免得得罪人。那就更不用说到他们的办公室去了!”他的说辞和秀的大同小异,她在电话里就告诉我,教授到下面来做手术,得利用业余时间,得悄悄的,不让院方知道,因为这是走穴。
说着说着,车子已经进入市区,眨眼之间,就停在了附一的大院里。范给朱教授打了电话。没多久,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中年男人站在我们面前。他显得很干练,说话很干脆。他一见面,就要过片子,看了片子,马上说:“是锁骨断了,我们这里也曾有过一例。要动手术,而且要植骨。”当我再次向范提出要用进口钢板时,他马上打电话招来了负责进钢板的“武大郎”,让他把带来的钢板给朱教授看是否可用。从范和朱教授的谈话中,我知道了一下信息:
1、人民医院进钢板采用的是招标的形式,有两家中标,“武大郎”就是其中一家的代表。
2、“武大郎”带来的钢板不能用,朱教授说要用重建钢板,那就是断在我身上的那种钢板。
3、我的手术要延后,绝对不可能在星期天做。这也证实了管床医生的话是正确的,他才是对我们说了实话的人。
匆忙说完要讲的话以后,朱教授又匆匆地走了。
我们仍旧站在原地商量该怎么办。听了朱教授的话以后,我要用进口钢板的决心更加坚定了。而“武大郎”说他们公司没有,我则说:“你们医院没有,附一肯定有呀,你们从这里买一块不就可以了吗?”“武大郎”走后,范又给他打电话,要他提供进口钢板,他还是强调没有。范在电话里冲他发火:“你不能给我肯定答复,我怎么能够办事?”从他们的谈话和范对他的态度上,我明白,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最后,等了两三分钟,他回电话说:“他们公司的老板同意在星期一提供进口钢板。”范问我是否同意用他们的。我感到自己是外行,他们就是拿原来用过的再用在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再者,我这时,对他的话还持怀疑态度,星期一不一定有,到时他又用其他的话来搪塞,怎么办?所以,我说:“那我到长沙来做手术算了。”我丈夫则倾向于在他们那里做。他打了电话给医务科,然后对我说:“在我们那里做手术,是我权限之内的事,我能表态。要到上级医院来做,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你们和院长他们去说吧。我要开会去了,你们两位好好商量,要到上级医院做还是在我们那里做吧。我费了许多力,到时你不同意也是白费!”说完他就走了。
听了他的话,我明白了他们其实料到了我这一招,即要到上级医院做手术。我催丈夫和我一起到附二院去。他不赞同我去附二,一个字,怕麻烦。我们争吵起来。我怒气冲冲:“我知道你怕麻烦,但是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你想躲也躲不了。你错就错在不该跟我结婚。我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只怪你背时。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他要我停下来商量,听他说话的口气是劝我在县人民医院做手术,我扔下一句:“我自己去了。你回人民医院去要钱,要不到就在我的工资卡上取钱,明天帮我送来!”说完,我挡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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