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qq,看见那个彩色的头像,俊朗的男生闪着明亮的眸子,正含笑注视着自己。我的心中有欣喜暗涌,一丝笑意在唇边浮现,手指在键盘上欢快地弹奏:“哥,老妹来了。”
和哥哥相逢,是一首美丽的歌,但歌曲的前奏却显得紧张而慌乱,那是缘于我的不自信。我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交往的人,现实生活中如此,网络中亦如此。认识哥哥以前,我不曾和陌生人交友。而哥哥立刻就敏锐地感觉到我的拘束,说:“放松点儿,只是聊天嘛。”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我渐渐进入状态,而且对哥哥越来越信任和依赖。人说网络是虚无缥缈的,可我能感觉到哥哥的真诚,而我的表现更是令我自己都始料不及:我敞开心扉,把从不愿向任何人讲述的故事告诉了哥哥。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犯了网络游戏的大忌,可我知道,我不是在游戏,而是在真诚地生活。我一直认认真真地生活,哪怕生活一次次给我打击。只是在经历了那些恶性事件以后,我慢慢地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蜗牛,用一个坚硬的外壳保护起自己的柔软,只是在四周寂静无声时探出头来向这个世界张望。
哥哥的出现,点化了我封闭的人生,使我有了倾诉的愿望和冲动。相识之初,哥哥就非常坦率地告诉我:电工,2000年下岗,现在打工,修理电器。这立即拉近了我和哥哥的距离。我的自我介绍是:庸医。然后我说:治病和修理电器是有共性的,都是先诊断,后治疗,我们应该是同行。哥哥笑道:可以这么说吧,只是你治的是活人,我修的是死物。
接下来的几天里,聊天渐入佳境。那些保留于自己内心深处不能触及的故事,我慢慢地说与哥哥听,然后心安理得地收获着哥哥的惊异、心痛和关心。每次见面,哥哥都会问我:老妹今天过得好吗?然后不厌其烦地叮嘱我:要好好吃饭,要注意休息。我感动着,应承着:
“我记住了,累了的时候我会想起兄长的话。”
“管用吗?”
“当然,它会让我温暖。”
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个周末。本来辛苦了一周,好容熬到休息日,可从明天开始,更加艰巨的工作来临了,非但一天都不休息,而且早晨要7:30上班,晚上到家要10点。繁重的工作,疲惫的身心,那些身强力壮的人都心浮气燥,何况我一个癌症病人。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逃避吗?这种行为本身就让我不耻,人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我从小就认为当众哭泣是丢人的事。指望别人照顾吗?在我工作的这个环境当中,每个人都被要求象一只上足了发条的钟摆,一旦出了故障,走慢了,停下了,是要被淘汰的。这里只有工作,没有人情。一年前,我因为身体实在吃不消,暂时离开了这个岗位,可没过两个月,就被院长调了回来。我是负有使命的,我回来的使命就是一周后的省里检查,为了这,我已经在病房里累了半年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没有那么重要,可我是这个城市里这个没人喜欢的专业里屈指可数的所谓“专家”之一。这种安排并非对我的重视,而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要求:你必须工作,尽你的职责,你必须站直了,别趴下!
真累呀,那种被榨干了骨髓的疲惫,让我感觉喘气都是一种负担。我一直想着哥哥的话: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每天下班,我都会犒劳自己一碗香喷喷的米饭,一盘翠绿的蔬菜,一只焦嫩的煎蛋,一个甜甜的水果。我的心里真的很温暖,哥哥,你知道吗?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当我熬过了那段疲惫,终于又有时间坐在电脑前,看着哥哥那亲切的目光,竟然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听着哥哥发过来的铿锵的歌曲,我在键盘上敲击:这种疲惫后的激越,让我有想流泪的感觉。是呀,在工作中,我戴着一付坚强的面具,作着那些住院医生的上级大夫,说出的话总是被他们记录在案。我知道,一旦出了问题,我是要负责的。我真的很累,为了我那掩饰在坚强面具下的软弱。只有在哥哥面前,我才能做回我自己。不用装腔作势,不用掩饰自己的无知。哥哥,认识你我真的很幸运!
有时,我也会面对哥哥长时间的沉默。是我的倾诉让哥哥有了负担吗?是哥哥因为不能给予我更多的帮助而自责吗?其实,该歉疚的是我。当我把自己的苦涩交给哥哥品味的时候,我知道,我给哥哥的心里增添了沉重。哥哥不止一次对我说,希望我幸福。我知道哥哥指的是婚姻的幸福。可现实生活真的很无奈。我确实不能把幸福寄托在一个未知的男人的身上。以世俗的眼光看,我的条件是会让男人退避的。让一个男人打折扣地接纳我,受伤的会是我的心呀!对不起,哥哥,请宽容和理解妹妹选择的单身生活方式吧,毕竟,它不危害别人,也不危害社会。
和哥哥聊天,我发现自己变了,变得娇憨任性。哥哥说:
该休息了,下吧。
不。
你不累吗?
我不怕。讲个笑话,笑了我就下。
第二天打开qq,头像闪烁,果然是哥哥给我讲的笑话。老妹,不笑可别怨我。我怎么会不笑呢?为我有这样好的哥哥。
我知道,你只是我网络中的哥哥,也许哪一天我上网时,会再也找不到你。我会心痛,但不会迷失自己。聚聚散散,分分合合,这本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网络世界。也许分别是明天的路,但在我心中,思念是生命的火。
祝我的兄长快乐幸福!
相逢是首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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