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常委会上的反应,朱昊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光一般常委倒没什么,议论议论也就算了,问题是钱一的太度。前些时因为几件小事意见相左,两人已经闹得很不愉快。这次牵扯到的是直接利益,钱一肯定会设陷阱的。不仅如此,沙河煤矿事故正在节骨眼上,关闭小煤矿的消息要是让李世才知道了,那家伙肯定会把那50万元股金的事抖出来。两方面任何一方出了问题,自己就真的完了。想到这里,他急得额头直冒汗。双重压力逼迫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跳出困境。他想到了杨洪发。至少做扎实李世才的工作也是好的。
见面后朱昊给杨洪发讲了一件事。朱昊说他有个朋友在一家企业做总经理,上面还有一个懂事长。因为权力的原因,两人闹了很深的矛盾,懂事长就处处压着那位朋友。眼看没有出头之日,那位朋友很郁闷,前些天跑来诉了一通苦。
杨洪发听了,便说有这样一段话,或许对朱昊的那位朋友有些帮助。他说副手要想扳正,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是正职年轻,有希望往上爬。副手就要在各种场合包括在上司跟前说正职的好话,想尽各种办法把正职送走。正职走时肯定会力荐副手,副手不就扳正了么?二是正职已经没地方可去,只能在原位上混日子等退休。这种情况就得暗中下套子,让正职栽跟头,把他从位子上拉下来。有一点很重要,无论那种情况,和正职表面上的关系都要好。
朱昊说想不到杨老板对社会研究得这么透彻。杨洪发赶快说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也不晓得管不管用。
“见到李老板了?”朱昊换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检查组不让见啊。正说找市长帮忙说个情,见他一见。昨晚打了个电话,说矿井塌方处的柱子快撑不住了,叫想办法。我知道他是说自己快撑不住了。”杨洪发说。
“你咋个给他说?”朱昊听了着急,但话却缓缓的,听起来象漫不经心。
“我说已经去看过了,正在想办法,只要那柱子没折,就垮不了。”杨洪发回道。
“一定要扎实,安全最重要。”朱昊重重的说了一句。
杨洪发知道他是说李世才那儿,就说,“请市长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
朱昊见要说的都说了,能不能度过难关还很难说。回来的路上,他感觉四肢发软,精神疲惫,竟在车上睡着了。
第二天,朱昊满脸沮丧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检查组来谈话。手机响了,他打开一听,意外地是李世才的电话,说回矿上了。“太好了!”他高兴得一拍桌子,人也跟着站起来,但马上发觉失态,重又坐了回去。
因为不是特大事故,检查组从李世才那儿又问不出其他的情况,就让他回去处理善后。朱昊随后给李世才打了电话。一会儿,李世才就把50万股金送回来了。
关闭小煤矿的消息就象风一样迅速传开,红河市立刻暗潮汹涌。几十家小煤矿的老板个个义愤填膺,有人骂娘,有人主张集体上访。“听说主要是姓朱的市长拗起。”有人把听来的信息及时发散开来。
“除掉狗日的。”听说的人气愤难平,心中的怨恨冲口而出。
有一句话叫“众怒难犯”。意思是不要惹大多数人反对你。朱昊这回刚好犯了这个忌,把小煤矿主都激怒了。于是,一个去掉他而后快的特大阴谋出笼,危险一步步向他逼来。
李世才昨天刚把朱昊的50万元股金退回,听到这一消息很是懊悔,“早知道这样那个狗日要退给他。”他在心里暗骂。接着急切找来杨洪发。
“我最近读了一本书。”杨洪发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读啥子书哟,火烧眉毛了,你别跟我扯哟。”李世才心头恼火。
“最近社会上流传着这么一段话,你怕那人,就规规矩矩的跟那人做儿子。你要想不怕那人,你就去把他妈捉来日了,那个人就成了你的儿子。这是在书里读到的,你不觉得很有道理么?”杨洪发说。
“我还是没听懂跟我眼前的事有啥关系。”李世才心着急,没心思去想,也不愿杨洪发打哑谜,就说。
杨洪发无奈,只好俯在李世才耳边如此这般的给他说了一通,李世才连连点头说“好,好。”
夏天里,红河市的傍晚少了白天太阳晒在石灰岩上热气蒸腾,似乎点火就着的那种气浪。从办公室的窗口看出去,远处光光的山头上裸露的岩石散发着青色的光。随着热量的退去,给人的是一种冷漠和冰凉。“都是小矿井。把山搞成这样,将来要吃亏的。”朱昊定定地在窗口站了一会儿,苍凉的旷野使他突然有所感悟,自言自语的冒了一句。对这些石头山,他心里突然有了规划:等小煤矿关了之后,这一带地上栽树种草,地下搞一个大矿。美好的蓝图出现时,他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些许安慰。该下班了,他将桌上的文件收拾一下,走出办公室。这时杨洪发打来的电话,请他晚上到红河大酒店吃饭。他略一犹豫,同意了。
朱昊如约走进包间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不由一亮,座上一位姑娘好漂亮!他一坐下来,杨洪发就赶忙介绍:“这是李萍,沙河煤矿会计科长,叫小李好了,这次的事麻烦了她不少。”杨洪发故意隐去了李世才妹妹的关系不说。
“啊!”朱昊听这么一说,躬身向李萍点点头,以示感谢。李萍赶快站起身来笑盈盈的道:“朱市长请坐。”接着热情给朱昊斟酒。
李萍这人很不简单。她今年28岁,大学财会专业毕业,未婚。
28岁还没结婚并不是李萍想要的。她曾经有过一个男友,只是那人是一个有老婆的男人。李萍22岁本科毕业,应聘到重庆一家公司任会计。从上班的第一天起,经理就对她关怀备致。一年后,她爱上了经理。在一次秘密幽会时,被经理的老婆逮了个正着。事情很快闹得沸沸扬扬。李萍要与经理结婚,可经理不想离婚。后来李萍才知道,她所在的公司经理老婆是最大的股东,离婚了,经理就什么也没有了,他不愿失去一切!李萍伤透了心,只得辞了那份工作,回到了红河市,进了李世才的沙河煤矿任会计科长。
李萍的笑容像一缕春风,不仅让朱昊感觉心情轻松,还让屋子里连空气也活跃起来。李萍频频向朱昊敬酒,让朱昊在顷刻之间产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素。
不过朱昊很快就控制了自己。喝过几杯酒之后,他突然想到顺便了解一下煤矿的事。就和李萍套近乎:“在沙河煤矿多久了?”
“两年多。”李萍巴不得朱昊和自己亲近,见问,立刻甜甜的回道。
“你们矿的安全管理是不是很差?”朱昊想到沙河矿事故还心有余悸。他来红河这些日子,平时除了看效益,没有过多的去过问其他的事。虽然会上也说了,强调了安全生产,可毕竟没有亲自下井去看过井下的安全设施和管理情况,只单方面听煤矿老板的汇报说好得很,保证不会出问题之类的混话。再说了,作为一市之长,光面上的工作就忙得够呛,那里有时间亲自下矿井!
“听说所有的小矿都不让开了,是真的吗?”李萍并没有直接回答朱昊的讯问,而是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能再死人么?”朱昊也没有正面回答李萍。
“来来来,喝酒。”杨洪发见朱昊扯上了煤矿的事,怕影响情绪,后面难开口,端起酒杯打圆场。
“好,喝酒。来,朱市长,我敬你。”李萍明白了杨洪发的意思,也端酒敬朱昊。热情又重新回到席间。
“来,喝酒。”朱昊不想再说这事,端酒敬李萍。
一顿饭李萍既热情又体贴,虽然朱昊极力保持镇定,但还是敌不过李苹的媚笑,禁不住心性荡漾。饭后,朱昊亲自开车送李萍回去。
(未完等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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