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西江边。
我第一次看到江。江水苍苍,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只是在岸边轻轻地泛起涟漪,这对于看惯大海的人来说,那简直是无声无息。水很浅,不大的渔船可笑的达达地慢慢驶过去,江好像还不能承受船之重。给人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远处的九江大桥横跨两地,江匍匐地从它胯下静静流淌,更显得它的懦弱来。
这就是所谓的江?
我不禁困惑起来。我未见过如此臣服的水。它不算潺弱,也可谓洋洋大观,浩瀚无边了,可硬是被桥压得抬不起头来。小河我见过,欢快地流畅着,那是小家碧玉,温柔是它的本色;小溪我也见过,那是调皮的小孩儿,天真是它的本性;但江算得上大家闺秀了吧,居然毫无摄人的气势,连小小的渔船都可以肆意左右,小小的艇仔也可以光天化日之下任意东西,岂不怪哉?
我不禁想起家乡的海来。大海决不会这样。它奔腾,它怒吼,它不会屈服任何人手下。莫说有风,无风也会起三尺浪,蔚蓝是它的本色,水天相接,只是海面上会扬起簇簇白浪,一如俯下觅食的海鸥,提醒你此非天上,而在人间。若在刮风时节,平地翻起万丈高浪,就算是吨级铁轮,在它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如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茫茫然不知所去;那更不用说五百匹的渔船了,在怒涛艰难地从一个尖峰跌落下来又巍巍然爬上一个尖峰,那样子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船毁人亡;而艇仔更是昼伏夜出,一收到风的讯息,早早就停满了港口。它更不会让人高于它,不用说架桥,就是堆石填海,向它争取小小的土地,它也会横扫一切障碍,卷起千堆雪,冲出一条路奔腾而去;或者向它妥协,轻轻地就在海上架一座浮桥吧,顺其力道以避其锋芒,它也不会客气,借着风势依然将其冲得东倒西歪。这就是海,一如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气势磅礴,傲视万物。
海也有温柔的时候。但必须夜幕为它掩护,咆哮了一个白天,终于静伏下来,换上温柔的神态,轻轻拍打着礁石,呜呜地哼着催眠曲,哄睡了星星,也哄睡了渔火,一任还清醒的月亮在它身上留下袅袅的倩影,山朦胧,树朦胧,一任万物沉睡中。但还是不同于江的若有若无的浪打声,只是催眠岸边的沙石,而它是催眠了整个天下,天除外,它最大。
五岳归来不见山,五海归来不见水。站在江边,我深深地怀念起家乡的海来。
本文已被编辑[天下的风声]于2006-4-29 12:53:01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采雨儿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