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则不然·我们电白流行口语是黎语,我们小镇被别的镇逼到海边来,而我在其中依然不会说黎语,依依呀呀说着土白话,死不悔改,而游泳也是·靠近海边的人,谁不会游泳?说给不靠近海边长大的人,谁也不信,还会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有冒牌之嫌·而我确不会游泳,原因有二:海边阳光猛烈,紫外线强,哪一个女孩也不愿意自己像是从锅底里爬出来,话虽如此,白的人还是不多,所以白的人爱美,不白的人更爱美,这是其一;其二海水咸,腌得眼睛肿痛,海水从鼻子里灌入来,清鼻涕从里流出去,喉咙发涩,耳朵嗡嗡作响,那滋味可不好受,望海而畏,学游泳的人自然就少了;其三,要看潮汐时间,涨潮时才能游泳,退潮时游泥沙,学游泳的人更不多了,除非出海的人·

我有幸在放鸡岛工作,有幸安排在钓鱼俱乐部上班,更有幸在刮台风时跌落海中大难不死,这回我怕定思痛,要学一学游泳了·反正靠海工作,无白的可能,只不过是百黑中更添一黑罢了·经理说,我也不会游泳,只要掌握浮水的技巧,就可以游刃有余了·并作示范,在海面上翻来覆去,直把整个大海当成他的床一样·如此高技巧,直把我们看呆了,暗下决心,也要学游泳·

决心是大的,天天一下班在海边泡到天黑,除了特殊的日子,足足泡了一个多月,还是学不会,旁边的人急了,你教我仰泳,他教我蛙泳,狗爬式也上来了,学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进步一点点:能浮不能游·呛得泪水鼻涕都出来了,眼看着别人都能向前进了,真教我肚子里生闷气,岸上的人偷偷在笑·算了,我也不学了,拿出我最后的本事,潜水,玩去!

各位可能奇怪了,不会游泳会潜水?那不闹笑话吗?是的,在家里我常会拿一桶水把脸埋进水里闭呼吸,看闭多长时间,锻炼自己的肺活量·这回,我用一本小说跟仓管借来一副潜水镜,这回不怕水之咸了·把潜水镜往头上一套,看海底世界去!　

海水真清啊,可以看到底下的黑黑的石头,闪亮的贝壳,还有飘来飘去的水草,游来游去的鱼,看到贝壳了,沉下去把它捞起来,嘿,多漂亮的贝壳!有人更高明,看准那个位置,把脚伸过去,用大脚趾头一夹,曲回来,贝壳就到手了·若看到有鱼游过来了,心暗地一喜,连忙伸手想去抓住它,它尾巴一摆,早把你给甩后了,再奋力追,别忘了我是能潜不能游哟,远远地追着它,却早已是望尘莫及了·要是看到鱼群,那让人发狂,心猛的缩紧了,手臂急忙的一抱,用力的抓抓抓,心想不能抓住所有的鱼也能抓住一两条吧·才不呢,水清波定的时候,睁眼一看,鱼群早溜之大吉了,哪看到鱼的影子哟!真把我给气死了!　

其实,除了捡贝壳捉鱼之外,趴在海上是一种享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水一股股的涌动着,身体也在轻轻地摆动着,静静地看着底下的沙子,物我两忘,哪分得清是我,哪分得清是海,整个人都溶进海里去了,除了耳边响着的水浪声·我趴在海上一动不动,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岸上的人脸色都变了·死了?朋友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猛的一抬头,笑了,一脸的水珠,岸上的人也笑了,松了一口气,有的气不过,趟着水也过来了,用手泼起一串串的水,给我脸上雪上加霜,水上加水·在这里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沉下去,把她的脚一扯,让她整个人都跌进水里了,吓得她哇哇大叫,岸上的人就嘻嘻哈哈响遍整个沙滩·救生员说,你那么棒,可以去当潜水教练啊!我俏皮地说,那你帮我在经理面前美言几句啊,看能不能调部门?其实一个人除了知道自己可以能干些什么之外,更要知道自己不能干些什么·要我去当潜水教练,那不等于叫我认海龙王做干爹吗?!

要是玩累了,把肺里最后一口气吐出来,就躺在海面上休息一会,这回真是歇口气了·天为帐,海为床,水作枕,鱼作伴·夕阳西下,附近的朵朵白云都穿上金装,海上泛着粼粼金光,远航的船也达达地从天际边驶出来了·由太阳方向照射过来,都变成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我望着东边不受影响的那几片白云,轻轻飘动着,是那么逍遥又自在·生于斯,长于斯,乐于斯,我真想化作美人鱼了·

水,亦乐吗?

本文已被编辑[薄云残雪]于2006-4-28　5:06:32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