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心中还有梦

在这样寂静无边的深夜，人们沉醉在甜蜜的梦乡里，而我的小小的梦始终没有到来。在听到哥“自杀未遂”的消息时，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如同水晶般的玻璃杯破碎时的脆响，那么绝望，那么破裂。就在这样的夜里，我赤着双脚飞跑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渴望身体的痛大过内心的苦，我只是无意识的跑，直到眼前一片模糊。是的，我是在努力逃避一些努力要忘记却历历在目的东西，但就在此刻，心碎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痛彻心扉。一切的过往就这样久久盘旋着，如同心中不灭的忧愁：父亲严肃的脸庞，母亲花白的头发，还有哥哥怨恨的眼神------

在风雨交加的夜晚，饥寒交迫的我，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冷清清的街上，路上空无一人，阵阵的雨水如心中不尽的泪，心中也是空荡荡凄凄然的。

我想，流浪的灵魂是该上路了，哥怨恨的眼神回荡在脑中，久久无法消逝，如心中不灭的乡愁：我想父母，想哥哥，想我那遥远的梦。

头痛得厉害，一切的往事又历历在目，心中难受极了。

“弟，我恨你，为什么从小到大爸妈都只关心你，爱你，而我呢？又要活在你的阴影里。”当哥愤怒地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中的感情化成决堤的泪水。这是我最爱的哥哥，我一直用心呵护的哥哥么？我知道，我必须选择离开，我别无选择。

我默默地收拾着行李，自己也惊讶于心中的平静及脸上的不动容，在这一刻，对一切似乎已失去了所有的期望，麻木也不知不觉地抓住了我。而哥哥也冷静地看着我，眼中分明透着隐忍的忧伤和不尽的仇恨。

在哥哥的仇恨下，我顾不到身边的一切，我只想逃离这罪恶的深渊，是啊！我是罪人，夺去了哥哥的爱，我必须走，我别无选择。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了，只要我优秀了，我那遥远的梦就能实现。如今我必须放弃我努力的一切了，我那遥远的梦呢？

“哥，我走了——”本来我还想说“哥，我把你失去的爱还给你”，但不知为何，却突然哽住了不能自已。我夺门而出，身后是父亲不解的呼唤，母亲伤心的哭泣，可我已不顾及这些了。

逃离家庭，漫无目的地走着，昏黄的路灯拉长了身影的孤独。

哥，你知道么？在走的那一刻我是多么期盼你能对我挽留啊，但除了父母的伤心外，我只能背上这份罪名流浪去了，那一刻泪水如决堤的河流，心中堵得慌慌的。

带着这份遗憾我随便找了一处落脚的地方，努力地工作着。是的，我一直记得小时候，别的孩子欺负了哥哥，那时心里难受极了，之后在一面墙上深深地刻上稚嫩的字迹“我要让哥哥幸福”。我固执地认为，只要我努力，再努力，给哥哥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这就是幸福。如今，在哥怨恨的目光中，我知道哥哥并不幸福，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哥哥想要的幸福？

后来我辗转间听说母亲因思念我而生病了，父亲也因此更加眉头紧锁，而哥呢？依旧活在父亲的冷落下。

就在那么深的夜里，母亲花白的头发，父亲严肃的脸庞，哥哥怨恨的眼光，一直盘旋着，挥之不去。

带着复杂的心绪，在离家一个月后终于还是回家了。

母亲含泪默默拉着我的手。我的内心一遍遍地说着“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爸依旧严肃地站在旁边，哥充满怨恨的目光久久地看着我。

“爸，妈，我想让哥哥幸福，我只想让哥哥幸福，爸，妈，我只想让哥幸福------”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我终于还是泣不成声了。

深夜，妈安静地入睡了，面容那么慈祥而忧伤，劳苦一生的好妈妈，今生我怕无法报答你的恩情，请你原谅。爸依旧严肃地入睡着，爸，你给哥哥爱，好么？爸，哥需要你的爱。在哥面前我还是忍不住忧伤，在他忧伤的脸上却隐不住那份仇恨，哥，我要让你幸福，哥，我要努力让你幸福。

默默地，我还是告别了沉睡中的他们，临走时，我一次次记住我最爱的人的面容：母亲的忧伤劳苦，父亲的严肃冷漠，哥哥的忧伤怨恨。是的，我要让他们幸福，我要让他们幸福。

我默默地走了，告别了这座含泪的城市，来到这远离故乡的城市。

我孤独地生活着，努力地工作着。从来没有和家里联系，电话没打一个，我怕，怕听见母亲的泣不成声，怕父亲的冷漠低斥，怕哥哥的怨恨叫骂，怕我那强烈的乡愁和遥远的梦。

今日，辗转下好友告诉我，哥自杀了，哥自杀了，也就在前几天，哥自杀了。在电话里，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依稀听见好友说“后来被救回了”。而自己喃喃着“我要让哥哥幸福------”，便不知何时挂上了电话，这便是我给的幸福么？给我最爱的人的幸福么？是么？是么？模糊中，时而是小时候的哥哥，被别家孩子欺负时，悲伤的哭泣，含泪的双眼，以及那面墙上“我要让哥哥幸福”的稚嫩字迹；时而是父亲严肃的脸庞，母亲花白的头发；时而是亲切的故乡，遥远的梦------

现在赤着双脚奔跑在无人的冷清的大街上，依稀是去年的情境，凄凄的心，空荡荡的失落。依稀看见刻有稚嫩字迹的那面墙，它在淌着泪，狠狠地淌着泪------

不知何时，耳边飘起了小虎队的《天地一沙鸥》：“如果不是心中还有梦，又能忍住多少痛------”。

——梦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