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酣畅淋漓的笼罩下,在绿荫饱满浓郁的氛围中,在野花五彩缤纷的点缀里,一个安祥的像老人样的村庄,宁静淡泊,无忧无虑,梦一样的甜美,诗一般的含蓄——那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熏暖的微风中,一缕缕甜香幽然扑鼻,顿觉满口生津,循味而去,竟不知源自何处。茫然立于田间地头,本色,仿佛看惯了浓妆丽服的女人,又蓦然面对天然刹那间,便觉心旷神怡。不用刻意追寻,野芳幽香自然沁人肺腑。面对自然朴素的村姑,她的身上没有那一层粉脂香气,有的只是本真的肌肤和淡淡的草香。她就这样朴素地让你惊叹:原来不需雕琢自然朴素才是真美。浸透了青草气息的乡村就这么真诚厚道地养育着每一位父老乡亲。
行在乡村,如果暑气正烈,会有一种乡村特有的地道的泥土气息让你动心。乡村绝不是你想象的充满牛马猪粪臭味儿和泡菜般的酸臭味儿,你定然会闻到一种实在的乡村味,那是大豆小麦瓜果之类朴实的植物混杂在一起的气息,这是乡村的呼吸,清新的气息让你感到坦然和舒服。你就怀揣这份坦然和舒服走进乡村,坐在农家的土坑上,吃一碗最有风味的洋芋或红薯煳饧(玉米粥)和地道的鸡蛋臊子面,保证你一辈子也难以忘怀那个土土的院落。品味之妙,得之心间,你在心间品得乡村气息,你便理解了故乡农民的朴实厚道。
每当踏上故乡的路,一种温热的感觉立刻溢满身心。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那地方的阳光、水土、草木的气息便会融进血液,慢慢滋生一种血缘般亲切的感情。生我养我的故乡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时隔多久,每每回到故乡,我就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久逢知己的暖流。
在异地的他乡,我总是淡忘童年,有时追忆起童年,也想不起那时的模样,连梦里也很少有童年的色彩。可是一到故乡,心灵的机关一触即发,每一个熟悉的角落、树木、院落,都让我触景生情。我清晰地忆起打麦场里朵朵麦草垛深夜捉迷藏的惊恐,如果沟前的那些杨树还没砍的话,准会找到当年我们的恶作剧——用小刀刻在上面各自的名字还有大头娃娃。当年的打麦场如今已变成了人家院落,而那又高又大的麦草垛,以及躺在麦草垛上看“露天电影”的感受却依然在我脑海中浮现,还有当年抓了小青蛙往小孩子的领口里放如今想起让我直打哆嗦。
走在故乡的路上,亲人们、邻居们远远就唤着我的乳名,和和气气的乡音,跟我记忆中一样。而我每见到一个乡亲都少不了叔伯兄弟地问好,小村就那么百来户人家,张家和李家是亲戚,李家又和王家是亲戚,拐弯抹角,一村人都成了亲戚。故乡的人情世故就像一瓮陈年老窖,置身其中,不由得你心醉。不管游子的旅程走得多远,生命的根源永远植在故乡。
瓜果飘香的时节,正是故乡一年当中最炽热难熬的日子。这时候,去看护瓜地果园,便成了我们最美的差使。记的上五年级那年,四爸家承包了一座大山开了荒,大概有十几亩吧,里面一半是粮食蔬菜,一半是瓜果。堂哥拉我去给他做伴的那段日子,我就在瓜地里的麦草铺上品味着风清月洁的田园生活。夜色渐深时,那些瓜果、花草、树木便开始了呼吸,有的是轻微的一声长叹,有的一下一下地往外哈气,有的轻轻颤动着叶子,空气中浮动着醉人的混合气味,有瓜果的甜香、豆花的清香、野草的泥腥味,也有蒿子难闻的汗腥味。植物的生命原来也是这样活跃,白天可绝对看不出来。白天是人的世界,夜间便是植物的天地。原先,我一直在琢磨,这花呀、草呀、树呀是什么时候在长高长大呢?这个秘密终于在我与它们比邻而眠的夜里破解了。寂静的深夜,忽然传来一阵“叭唧”、“叭唧”的声音,我和堂哥还以为是有人偷瓜果呢,便循声去找,这声音是从豆茄上发出的;另一边又是“吱吱叽叽”的声音,我过去一瞅,是一方辣椒地;有时,那些树丛也发出一串串“唰唰唰”的声音;尤其是雨后的夜空下,四周所有的植物都像是在攒着劲舒展筋骨。第二天太阳升起,我再看那些茄子、辣子、树木、豆秧,就感到仿佛长高一些,而它们却像是劳累了一夜,睡着了似的。大地的夜晚原来并不静谧,许许多多不易觉察的变化都在夜里悄悄进行,就像生我养我的故乡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和变化……
本文已被编辑[漠孤寒]于2006-4-26 5:24:3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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