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立西江石壁,切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今世界殊。”这是一代伟人给我们描绘的一个宏伟蓝图。多少年后的今天,在我们这代人终于实现了!但是,随着举世瞩目的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的兴建,彻底改变了库区百万三峡人民的命运,他们将要面临的是史无前列的大搬迁。
世代久居的三峡人,依山傍水,临江而居,在这方热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心血灌溉,用汗水浸濡,脚下土地肥沃,眼前风光旖旎。看:房前屋后果树成荫,红墙绿瓦竹林掩映,树下塘边鸡鸭成群。哇鸣声里稻花香,渔舟晚唱说丰年。好一派和谐、恬静、美丽、富饶的田园风光。
然而今天为了社会的发展,人民的小康,民族的兴旺,国家的富强,他们尽管愁眉难舒,肝肠寸断,心中千般难舍,口中万个不愿,但还是深明大意,宁可舍小家为大家,下定了决心“搬”!一个“搬”字重似千斤。那离去哪是故土啊,那是祖辈人留下的根啊,那是山里人的骨啊,那是江边人的魂啊……
于是着手搬迁前的准备:祖坟得培培土,吃饭时得多放双筷子,让仙逝的亲人们每天回家吃饭,就要搬走了,以后太远了,他们会找不着回家的路;已分家另过的儿孙们都叫回家一起吃吧,以后大家天各一方见面太难了;娘家在高山的儿媳就让她多在娘家待待吧,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田里地里的庄稼、树上的果子、笼中的鸡鸭、栏旦的猪牛都得一一处理。
搬迁的日子来临了。一辆辆贴着大红标语的汽车驶进了村,一件件看似不起眼的家什搬上了汽车。东家的老奶奶摇晃着莲步走来说:“把我们家那扇石磨捎上吧,那可是我们家过世的老爷子的心血啊。”她儿子说:“妈,算了吧,那边还会用石磨吗?”老奶奶说:“要不,就搬上山那面吧,作个念想。”工作人员说:“搬吧,就依老奶奶的。”西家的大嫂说:“把我家那石猪槽也带上吧,它可肯出猪哟。”搬吧,搬吧,能搬的就都搬上吧。载着满车家什的车启动了,剩下了个空空的家,也留下了心中空落落的移民们,他们得逗留几天稍晚再走,同时也要和亲友邻居们话别。
欢送的锣鼓敲起来了,当地的领导送行来了,大红的花朵给移民们带上了,该上车了,喇叭声声诉说着故土的依恋;该上船了,汽笛长鸣吹奏着离别的愁情,再看一眼老家的房子吧,永远把它刻在脑海里吧,大嫂子挖上一块灶膛土用手绢包上,说带着吧,到了新家想老家上火时用它泡水喝管用;老奶奶掏出块白布包一包家乡的泥土,说这是离根的土啊,带上到新家就不会水土不服闹肚子了;小伙子捧着个花盆,里面是一棵老家的黄桷树苗,他说我要让我的子孙后在这棵树下乘凉时讲三峡老家的故事,别忘了我们的根在三峡;只有那不懂事的小孩子欢呼着:搬新家哟,住新房子哟……
船慢慢地离岸了,载着对新家的希望,载着对故土的依恋,别了,历代文人墨客云集的千古白帝;别了,曾一夫档关万夫莫入的雄险夔门;别了,凝聚巴人智慧和辛酸的悠悠古栈道;别了,有着司芬城克狮之迷的悬棺;别了,因王子一个错吻而等候千年的痴情神女;别了,巍峨雄伟壮丽的大三峡……再来时我已不再是你的儿女,我已是你的游客和佳宾。
移民走了,房屋撤了,果树砍了,库底清了。江水一寸一寸涨高了,土地一块一块淹没了,江面一点一点拓宽了,滚滚的长江被驯服了,混浊的江水清澈了,山更秀了,水更绿了,高峡平湖中,绿波在荡漾,跨江大桥上,彩虹在飞舞。可是我们的移民乡亲们,你们在他乡还好吗?你们习惯了那里的气候和习俗吗?还能吃到家乡的火锅吗?那里做的泡菜还是家乡的风味吗?家乡的橙花开了,你们能闻到香味吗?我的父老乡亲们是你们的奉献才有今天的三峡啊!库区人永远牵挂着你们。
巍峨的大坝筑起来了,一台台机组拉闸发电了,轰鸣的机器转动了,城市的霓虹闪起来了,乡村的煤油灯灭了,夜明珠般的电灯亮了,天上的银河落地了,那是天上的银河吗?不是;那是闪烁的霓虹吗?不是;那是夜明珠般的电灯吗?不是,那是百万移民用金子般的心点亮的灯啊!
本文已被编辑[薄云残雪]于2006-4-22 14:21:5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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