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钦佩中国语言文字的丰富多采了,单单“色”这个字就弄出至少两种意思,不仅是指代颜色,更能指代一个人的品行。
比如,世界真美好啊,五颜六色的,这说的就是从感官出发印证这个世界的美丽。可这样说时——那人,眼睛老盯着漂亮花姑娘,心思有点五颜六色的——就另当别论了,那是指这个人德行差,见着女孩子就想入非非走不动路,更严重的是,由着色字引申开来还隐晦地说这人竟然想方设法地想占人家便宜。这就是另一个层面上的色。
中国的色理论自古以来便是为男人量身定做的,而且说不出的合理。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见色不乱乃英豪”等等名言警句,不光弄得中国女人个个都跟红颜祸水似的让中国男人闻色色变,同时让男人们感觉好像与色一沾边,就玩儿完了,就不是正经人了,就堕落了。如比骂某人,“这个老色鬼”、“这条大色狼”,色竟然与恐怖的鬼、残忍的狼挂上钩,问题当然严重了。
当然了,在这里也不想混淆概念,把色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审美情趣和“食色性也”这样从生理角度出发的人本主义一并论之,“色”字与这些纯洁而唯美的字眼是泾渭分明的。之所以泾渭分明是因为色本身代表了一种鲜为人知却让人无形中得以窥破的阴暗心理,它以侵犯和进攻为主,以种种被人不耻的行径为手段,以占到被侵犯人便宜为幸福目标,最终的落脚点是性和与性相关的东西。色与意淫也有区别,意淫是在心里反复折腾但脸上装出若无其事该干嘛干嘛很纯粹的样子,这是正常性心理的表现。可意淫如果一旦落实在行动上,力图将意淫目标实现,这就不正常了,是色。
说得好听点,某种行为或心理被称为色,说得难听点,就是性骚扰,再难听点,就是耍流氓。其范围是很宽泛的。
由小处说,某男人可以色迷迷地死死地盯着某女人胸脯、大腿看个没完,心里那个难受劲儿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看着恶心。再不,挤公车时故意与周围女同志亲密接触,状似被迫,实则故意。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由大处说,脑子里成天就想着炕头上那点事儿,一旦有了机会就奋不顾身、咬牙切齿、不放过任何机会地向着目标女同志发起进攻,其手段之下流直接令人脸红。
色男人的最大特点就是,没有固定目标,只要见着个美丽的女人就心痒痒,就想挑逗,就想占有。幸亏没把这样的男人放在聊斋世界里,否则那些鬼怪狐仙们得与之演绎出多少金瓶梅和玉蒲团之类的故事,而蒲老先生也汗颜死了——干脆写一部色男人传得了,写妖、鬼、狐干嘛呀。
可让人深思的是,为什么要就色字偏偏针对男人们量体裁衣制造色理论并以柳下惠之类典型引路呢?这里面的原因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弄得令人头疼了。
男人们除非生理问题,否则个个都天生好色,如果不加以禁止,以德束之,以法约之,那伦理纲常、道德正义就全乱了套,当一切不正常的行为被习以为常,横行于世,并且日渐疯狂时,世界就会大乱。性也同样需要轶序,需要章法,如果胡来,爱滋病恐怕早把人类毁灭几十个来回了。
胡来的主导者之所以是男人,之所以说男人天生好色也是有原因的,从生理角度来讲,男人的性占有欲望极强烈,而且人类已经打破了生物界春季发情交配的界限,可以自由控制欲望,男性由于内分沁作用,性欲望可随时随地因环境和目标的出现而崛起。同时,相对来说,男性体形、体力要强大于女人太多,这也是色的生理资本。
从社会角度来讲,无可否认,现在是父系氏族社会的延续,男权至上的思想至今或多或少地影响着人们。近五千年来,男性一直被尊为社会的主流,掌控着大势力,对女性呼来喝去。虽然现在妇女同志们解放了,可顶半边天了,但实际情况远比口号内容落后得多。正是这种优势社会心理直接导致男性对女性还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虽然是老生常谈,可这个道理是中规中矩,挑不出多少毛病来。
男人里能控制自己,或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还是居多,大多数只敢在家偷偷摸摸地看看黄色录像到头了。可也确实存在着那么一部分坏了一锅汤的鱼腥。他们色得有些肆无忌惮,有些猖狂过份,还有那么一部分只敢小打小闹的色男人们与他们同声共气,擂鼓助威,这也使得目光敏锐的先贤们虑而复忧,怕坏了整体男人做派,坏了整体男人节气,于是,针对男人们出台了诸多禁令和警示,这也勉强算做其中一个原因。
当然了,也不能净从男人身上找原因,回过头来从女人角度出发找找原因也不算过份。
我们得承认,色男人们盯着的那些个目标都是漂亮女人,身段好,脸盘好,最少得占住一样两样。问题就出在这,长得美不是你的错,但明晃晃的出来炫耀男人们的眼球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说有点强词夺理,女人是世界的风景,如果都让女人们素面朝天、灰头土脸的行走在大街之上,那真是暴餮天物了。可话虽这么说,但人无罪怀璧有罪这个道理人人都懂,身上有宝贝并且拿出来炫耀恐怕不是明智之举。所以,尽管底气不足也得硬着头皮说句话,谁让你们长得漂亮呢。没办法,这也是挺无奈的一件事。女人长得美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赢得机会,也背负风险。看命运吧。
如男人们一样,柔情似水的女人们里面也有让人不屑的。最典型的例子当属妓女。是她们的自贱助长了色男人们的气焰,认为只要有钱就可以随便作践女人,就可让许多女人臣服,就可以对女人予求予取。结果变得更大胆,更飞扬跋扈,更卑鄙下流,更看不起女人,更直接的后果便是肆意侵犯女性,把左面脸皮撕下来贴在右面脸上——一面儿是不要脸了,一面是二皮脸。更有比妓女更下作的女人,为达到目的把自己当时令水果献出去。也许在行为看来她比妓女强些,没把身体直接出卖给每一位买家,但实质上更令人发指——既想当婊女又想立贞洁牌坊,比妓女还不如。
女人们天生胆小,这也是以前将女性的名字冠为弱者的的隐性原因之一。胆小,就会滋生软弱,就会对一些现象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就会麻木,一直忍耐下去,甚至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被侵犯的事情只要没有伤到根本还会继续保持不声不响,直到更惨烈的事情发生,直到人尽皆知、直到面子丢尽、直到身心俱伤、直到付出惨痛代价时才不得不说。软弱不是忍耐,只是无能的表现,只能让无耻更加无耻,尤其对于色男人们来说。正是这种软弱才让更多孟浪轻浮的登徒子屡屡得手,愈加猖狂。其实,女人们心里骂某个男人色嘴上却不敢说也不敢还击的时候,就是她们自己最大的悲哀——不懂得如何尊重自己。而男人们说男人色的时候,也许潜意识里更多的是对女人的一种不尊重。
现在,说荤段子,讲黄色笑话,已经成为时尚,“色”这个较文雅的词儿快被“黄”这个更直接的词代替了,赤luo裸的“性骚扰”也更直接地将只带点恨意的“耍流氓”打下了台面,扫黄扫黄,扫的只是犄角旮旯,根本没扫入人心里去,甚至越扫越黄。
也是的,色本身就代表着花花世界,内涵理应五花八门,只是天知道,色最后会不会演变成了唯一单色彩?那色彩是否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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