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娃,披着已破了的一衫,灵魂散着碎了。暗色的塔身直插云天。“雷锋”二字已模糊许久,我定定神,那影子仍旧依稀。塔四周的地上,满地的垃圾掩饰着一种绝顶恶心的丑陋,臭味熏人。
他,是他,就是他——村娃,矗立于塔前。时而,仰天长啸,间或,低头痛哭。猫脸猪头的人群绕着村娃造了许多个圈。穿过猫脸间的窄缝,我仔细仔细村娃。看脸,听声,似曾相识。追忆,应该不是在幼发拉底河见过,也不应该是在古希腊碰到过。“哦,对了!在源远流长的黄河边见过,绝对的!”我松一松神,从猪头上看过去,“塔依旧静静地立着,只是看着这些猫脸猪头的怪病患者,带着太多的诙谐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幼时,听父辈说,这塔是一个真实且美丽的神话。在一个黎明前的黑暗里,于人杰地灵的长江边诞生了一座塔。据人所说,是雷锋之神下界,故此,塔身显灵“雷锋”二字。更神奇的是,这塔在夜间可以发光,夜如白昼,普照芸芸众生。
渐渐地,我带着怀疑走了十来个年头。
一次,我路过黄河边,喧闹的人声勾搭了我的视线。操着流星步,我钻入了人群。原来,一个落水的孩子在求生的欲望中挣扎。我的心跳顿时加速,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是猫脸猪头呢?”我不相信自己,再集中目光扫描一次,是真的,他们都抱着卷起袖口的双手摆着看客的姿态在说着什么。残酷骄傲在人声中。刹那间,人声顿止,一条箭插入水中,依影儿推断,应该是个少年。勇敢诚然可贵,但不一定能拯救失望,那个落水的孩子静静地躺在岸边,没闭的双眼似乎想看够这个世界。顿时的我,感到莫名的遗憾和悲哀。猫脸们议论着:“那傻小子真不要命!”这群猫脸散了后又围住了那个不闭眼的小孩,也许,他们只有在死人花身上才能找到苟活的方式。
“要是在雷锋塔下就好了!”一个叼着烟斗的老头儿坐在一块石板上叹 息。
“雷锋塔难道能救人吗?”我惊诧。
“塔能救人吗?”一个少年冷冷地问,湿了的头发和破了的衣服陪饰着他冰冷的面容。
“有点酷,没错,他就是跳水救人的可爱的‘傻瓜’”,我的心确定。
“当-然-能-救”,老头吐了一口唾沫提高嗓门拖着长长的音肯定的回答。
酷少年没有再说话,紧闭的双唇代表着沉默。
“你娃们还有奶气味儿,肯定没听说过,这雷锋塔,在旧社会就有了,毛主[xi]打了江山后,这塔发的光就更亮了。有两件事情,是我老鬼知道的,有一件还是我的亲身经历呢!有一次,我回家走到塔下天就黑了,我十分着急,突然,这塔身发出了万道金光,晚上像白天一样,然后我看到了回家的路。另外一件事,一个头变成了牛头的人,有一天想撞塔而死,忽然间,塔身闪出金光,一位医生走了过来,给这个牛头人吃下一颗药,等金光没了的时候,牛头人变成了人头人!”老头讲完后叹息,“要是在雷锋塔下就好了!也许,这个死了的娃儿就可以活过来了。”
那少年听完后,带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离开了,离开了猫脸猪头们。我也起了步,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也离开了猫脸猪头们,离开了老头,离开了那株可怜的死人花……
我,囊括着那件事走到今天,走到现在,走到了雷锋塔下。心里涌动着无比的兴奋,但说不出是何缘由,也许是一种景仰的崇拜,追求,向往。但更多的幸福咆哮着怒的潮流,虽然想再一次看看那酷少年的模样,但是,同时又让我见到了那群恶心的猫脸猪头们。感觉告诉我——好像老猫脸猪头们又繁殖了许多小猫脸猪头们。也罢,兴奋吞噬了怒的潮流,双眼带着一种至纯至真至高无尚的情感仰视着那塔和村娃。
猫脸们,一团和气地围着酷且英俊的“傻子”村娃。村娃依旧矗立着,时而,仰天长啸,间或,低头痛哭。踩着垃圾的猫脸们,用爪子向村娃挥动着:“这不是栽死人花的傻瓜吗?怎么今天又变成疯子了呢?”匪夷所思,猫脸们怎么会问这般有学问的人话,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小猫脸们也会说这人话,这肯定是老猫脸们教化的功绩。
沸声不断,塔,矗立着。村娃,啸着,哭着。我揉揉疲倦的双眼。“塔的双眼,双耳”我都看到了,也感觉到了它伟大的神韵,每一处都闪着透明的光。村娃的呐喊,渐渐带走了它先前的诙谐,它用双眼正视着村娃,也许是村娃美化了它眼前的这个世界,它对村娃有了莫大的信心,整个神态似乎在耐心的等待些什么。
等着,等着,它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应该是村娃的呐喊惊醒了沉睡的清洁工和医生。我怀着信心,崇敬地陪村娃和雷锋塔耐心到听着清洁工和医生跑来的脚步声。
等……等……等,永远……永远……永远,直到……
本文已被编辑[吟媚]于2006-4-19 12:48:4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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