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北关密林里的幽会
这个地方叫北关,是这座小城的最北。
小城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每逢夏季,这里就是一个极好的避暑之所。北关的城墙是明代遗留下来的建筑,青砖斑驳,似乎是诉说着遥远的过去。
出了旧城门,便又是一番天地了。眼前是粼光闪闪的大凌河,像一面狭长的镜子镶嵌在城北,又像一条白带绕城而过。这大凌河古称白狼河,唐代伟大诗人沈佺期在他的《独不见》里写道:“白狼河北音书断, 丹凤城南秋夜长。”这白狼河指的就是这里。一千多年前,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到处是硝烟与战火,而如今,人们在堤岸上钓鱼、散步,俨然成为休闲场所。
大凌河的北岸,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那浓浓的绿啊,直扑人眼,令人心旷神怡。大片的羊群穿梭其中,仿佛天上的白云来人间做客。好一派迷人的田园风光。
现在已是深秋,秋风一天紧似一天,凉意不断袭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周末的午后,我忽然想起,家里没有烧火的柴火了,就拿了绳索,带上狼犬乌塔,走出了家门。
这时的北关已经一片寂静了,那样夏日里郁郁葱葱的树林现在已经一片金黄,冷风一吹,落叶萧萧而下,不禁使人怅惘万分。
我见四处无人,便放松了乌塔脖颈上的缰索,任它自由奔跑。我便仰头看哪棵树上有枯死的干枝,折断,放到树下,堆成堆。
不一会儿,乌塔跑累了,靠近我,我示意它把枯树枝攒起来,它居然明白我的意思,把我把放在地上的柴火衔起来,放在堆上。我轻拍它的大头,“孺子可教也。”我一直把它当作我的儿子。这家伙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干得更欢了。
不一会儿,我们面前就出现了好大一堆干柴,我看差不多了,就带乌塔在一个小土丘旁坐下来,拿出饼干给它吃,歇一会儿准备捆扎柴火就要回家了。
突然,乌塔不吃了,呜呜地朝土丘的另一侧狂吠起来,边叫边窜,如临大敌。不好,有人!我立刻喝止乌塔,同时,那边“啊”的一声,有人站起。
我一看,大吃一声,原来是我的两位同事,一位是杨春,一位是白雪。他们衣衫不整地站在我面前,杨春的脸上布满了红红的唇印,有点像画了装的京戏脸谱;白雪头发凌乱,脸色虽然因突然的变故而吓得有些惨白,但还留着一些红润。看来戏刚要进入实质阶段就被我和乌塔给扼杀了。此时,我们双方都十分尴尬。
其实,要是平时,乌塔早就发现他们了。今天风大,吹动着树梢呜呜不止,再加上乌塔这几天鼻塞,反映不太灵敏。
现在,乌塔仍在呜呜咆哮,他们似乎向我说了些什么,却被乌塔的咆哮声淹没了,听不到。
他们走了,各有家室的两个人就这样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我装作不认识他们,把头扭向一边。
回家的路上,背上重重的干柴丝毫不能抑制住我的思绪。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教职员工元旦文艺晚会上,也是我上班的第一年。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女同事同时走上舞台。他们就是杨春和白雪。他们唱了一首姜育恒的《梅花三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本来是一首单唱歌曲,却被两人演绎地完美无缺,听得人如痴如醉。我不禁叫了一声“好”,没想身边的张勇用手指捅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声张,果然没人鼓掌,一会儿,只有前排的领导虚张声势地鼓了几下掌。
两人相随相伴地往台下走,眼神是那么地迷离,那么地暧昧。我也听说,两人不是伴侣。当时只觉两人情歌演绎得逼真。
没成想,两人却是真的,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只有我初来乍到,浑然不知。
第二天周一,下班后,杨春请我吃饭,我有意回绝,却又觉这样不妥,我明白,他请我吃饭,无非是想封我的嘴。其实,他不请我,我也不会到处去说的,因为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了解我。
我不去,他会误会我。我只好去了。
其实,白雪的老公我是见过的。他叫高文,二中的团委书记,高高的个子,白晰的脸,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斯文的样子。而这位杨兄,却和高文正好相反,黝黑的皮肤,个子不是很高,不过他的穿着很讲究,衣服总是三五天换套新的,因为他的夫人是卖服装的,进什么款式的男装,他总是第一时间穿在身上,当然,标签从不扯下,因为几天后,还能卖出去。
杨春的夫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这段婚外情,也闹过几次,但终究也没闹成,只好任着他了。
那么白雪呢?后来,我才听说,他老公是个酒包,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同时,又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他怎么想到这个呢?他的脾气非常暴躁,如果听说有这样的事,非把白雪杀了不可,所以,也没人敢去告诉他,甚至间接地透露也没有。于是,他就永远不知道老婆红杏出墙的事。
转眼间,冬去春来,又是一个姹紫嫣红的季节,白雪打扮得更漂亮了,杨春也似乎潇洒了许多。
不久,我看到一个同事骑着摩托车带着杨春匆忙驶出校门,杨春的脸色很难看。这时候,办公室里议论声起,说什么两个人在北关树林里做爱被公安便衣逮了个正着,警察让他们出示表明正当关系的合法证件,两人慌了,只好说了实话。警察把他们带到局子里,要通知单位领导。如果单位领导知道了,公职就没了。没办法,他们只好提起他们在公安局的一位朋友的名字,经过朋友的说情,只让他们交齐五千元的罚款了事。
杨春回家取钱,老婆气得破口大骂,很有兴灾乐祸的意味,还能给他钱?
这不,事情紧急,杨兄求同事骑着摩托车带他去乡下亲友处借钱去了。
大家都想这个经历应该能让两位静下心来重新考虑以后的路。可是谁也没想到,两个的关系越来越公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调进了一个办公室,坐对面桌,时常深情地对视,再也不用去北关那个清冷的地方了。
领导不理会他们,是因为领导没那个闲心,只要对方的另一半不找到学校,领导同志一般是人理会的。谁不想得个清闲呢?
同事们不加以相劝,是因为大家都愿意看戏,看一出他们认为是很精彩的戏,如果他俩没戏了,那么日后的谈资从何而来?
只是不明白,后来白雪竟然突击入了党,不到月余竟当上了学校的团委书记,时不时要给学生们讲做人的道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懒得去想。(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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