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终于落雨,破了三月的灰濛。远近干净,脚下的水汇流成溪向低洼处去,成了一抹荡漾春意的浅水。
雨夜,因为出行,瑟瑟的夜凉,从城中一路狂奔,到西郊,灯火慢慢寥落,热闹也隐去,微弱的灯照不到丝雨成锦,如何的凄美,自己想象。下了宽广的西长安街,只剩幽静,不闻车声,也没有夜行持伞的人并肩而过,只是碎石路,脚步上去,沙沙的声响,雨夜里两边黑郁郁的森林树木还能看到一丝依稀的影子,蔚然成山,不觉间,自己走在八宝山公墓边的甬道。
墓碑也许林立,只是这个夜晚看不到。丝丝的雨飘洒天地,相对无言中,那夜竟是清明。
人间四月天,总有个日子逃脱不过。或许,追忆有时,虽然追忆的不是有名有姓的人。但是有人依然在,有人,已经走了。一坯黄土,三尺墓碑,生前的不济或是辉煌,到此时殊途同归。
黯然消魂,当时、当地。默默的走过,留下山,留下苍翠松柏。我能肩起的是这四月清明的雨。
无法抖落,并非那夜的雨,屋里屋外本就两重天。也不是要一肩挑尽古今愁,到不堪时挥手逃避。而雨和闲愁本就不关风月,顶多,雨是酒,闲愁是酒后的文字。
然,文字是表面平和内里阴险的毒药,或者年少轻狂将手中的笔涂改天书,而成的文字明知湮失明知明日成烟。今日还是要飞蛾扑火一样,结一张文字的网收在心,不管是否这毒药将身体谋杀,最后终成黄土,没有人知道文字不能成碑。
四月天,多想坐下,放下所有的闲愁,放下所有修饰闲愁的文字。
幸好,还有去处,如旧年一直不能忘记的紫竹桥边的紫竹,当时想,如这紫竹百年之后能够成金,我定是要折下一杆,不要再用工匠的手穿孔磨滑,但是这紫竹的空灵和洁净,也能做你乌云一样秀发上的紫金碎玉簪。
也有那玉渊潭的樱花,在落了几场春雨之后,殷红粉白一片,张扬在水边垂柳的绿里,一定是朵朵团攒,花事正盛,强与那日携手同游时的失落吧。那日,记得吗?樱花也娇羞,点点米粒一样的花骨朵顶在树梢,就是要故意隐藏着花的心思。
当然,这春水,才是最终的留念。后海的水涨了,柔缕缕的涟漪一层推着一层,环涌着景山的脚,那成排的红房子到了夜晚,也是歌舞升平,有人把酒喝到天亮。水是城的眼,这城市因为有这一池池的春水而多了生气,显得灵动。除了后海,昆明湖的水也是在四月天水涨船高,有跳跃的笑声划着小船追逐戏水的鱼。欢乐跳动,两情相悦,在春水之上,在青山掩映的碧波里。
说到昆明湖,就又不能不想起那个垂帘听政女人的无知,无知中却也是浪漫,在昆明湖的北岸采西郊巨石凿了那一条石船,据说是要抗击风雨乘石船下江南的。江南!四月的天怎能不向往。如果能与你摆脱今日各自身上所有的羁绊,乘一叶小舟四月里归去,桨声惊了春水,留一丝浅痕。
此生,也就足矣!
(后记:涂鸦之作,凑个热闹,勿评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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