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到圈上想把儿子奴海(小名)替换下来,好让他去念书。可是这小家伙根本不听父亲的话,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上学。社长又是一番软硬兼施,先是劝说,然后拳脚。可是奴海并没有因此而害怕得跑开或者乖乖地回到那四角的天空。相反地在父亲的拳脚之下,他并没有做丝毫的躲闪和告饶,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父亲。似乎他的眼睛里 没有眼泪,充满的只是仇恨意识较为浓厚的目光。社长的故技重施非但没有收到任何的成效,反而让儿子的目光瞪得不自然起来。他没奈何地叹了口气:“奴海啊,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知道你讨厌学习,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知识的用处,因为你是个山里娃。我知道你现在不后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社长由于激动而被呛了一下,于是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伴随着他那摔打破麻袋般的从嗓门发出的很有震动性的响声,脸也红了,继而紫了,象猪肝似的。干瘪的脖颈本来已经很黑的,这样一咳嗽就更加嘿了。咳嗽了一会儿社长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奴海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唉!小子大了老子怕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可别怪我说我没有让你念书。”社长无奈地妥协了。奴海耷拉着脑袋,没有表什么态。
从此以后,社长便更加闲了。开始他心里还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家就在学校附近,有好多学生上学和放学都是从他家门前经过的。一看到别的学生,他就不觉地想起自己的儿子,这心里头很不好受,没有让儿子上学归根到底是自己的责任哪!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安逸的享受,慢慢地不再怎么难受了。甚而至于到后来还几乎忘了儿子是个念过几天书的学生了。
再说周书记,自从从乡政府开会回来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如此不开心呢?原来是这样子的:周书记所在的村年年被评为“文明村”和“贫困村”。(这些都是周书记苦苦求来的。自然是应该归功于他了。)既然是贫困村,肯定是有或多或少的贫困户了,要不怎么可以称得起为是贫困村呢。因为是贫困村每年省政府和县政府以及有些有名望的企业事业单位会不断地给写经济上的和物质上的帮助。当然人家是不会挨家挨户去走的,很自然的这些东西首先要过乡政府的这一关,乡政府象是剥葱似的剥掉一部分之后再转到村上。那就是两委的事情了。过去一般情况下是给喊头大的村民和比较有情况的人家发一点压口谗皮的,剩下的就是书记和村主任二一添作五,不过书记比主任积极因而有时候他会独吞了。村主任不知是真 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从来就没有问过他。其实书记家里并不缺吃,但是他可以用这些小东西来左右别人或者使唤人家为他做些春耕,秋收之类的活计。倒也省去了书记的一些事。现在多个人进来,很明显地比两个人分的要少的多了,本来是自己可以拥有的东西让别人分享了,试想,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尤其是爱财如命的书记那就更不在话下了。他简直不敢再去想这令自己不开心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你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这件事情是必定要做的了。当然还有村长(不过村长是个老实人,除了手里牢牢地抓着那颗大印之外,基本上就是一个虚设的摆设。)村长那方面是没有什么顾虑可言的了,因为村长对书记总是言听计从的。有时候遇上什么棘手的问题还象书记请教呢。如此说来,要在人选的问题上做文章了。选谁好呢?书记的思绪飞快地旋转着,头脑中掠过一个又一个的人选的样子。他就百里挑一,精心地筛选。直到最后,他确定了三个人,并把他们的名字写到纸上:李生贵,马海忠,王富贵。然后再仔细的斟酌。李生贵是个名副其实的养羊大户,家里养的羊有2000多只,牛300多头,他的人缘也挺好的。更重要的是他有钱,不管什么时候身上总有那么一两万元。并且他的妻子也是茶饭好,模样俊美,对人热情。美中不足的是在兄弟六人当中排行老大的李生贵却是大字不认识一个。这可是个现实的问题。社长也要不时的和领导们见面与交流。没有文化又怎么行得痛呢。周书记亲眼看到过李酒后失态的样子和让别人给自己拨手机号的场面。如果让他担任这个职务的话,很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也不一定。不妥,不妥,书记这样想着就已经把立生贵给排除了。至于马海忠可是出自书香门第,有文化,识礼体,并且甚是豁朗通达,让他任社长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但是马海忠的后靠太硬,太强大了。因为省上,县上都有他们家族的亲戚或者朋友甚至比亲戚和朋友还要好的大人物。别看他们平时他们一声不响,很不关心政治的样子。但是一旦谁一不小心招惹了他们,他们便会微笑着整得事主一佛出世,二佛出天。前几年其堂弟马海龙因为一段不光彩的绯闻而和领里之间动上了干戈。开始领居的两个后生由于血气方刚而忍不住地动了点手,似乎尝到了点甜头。谁知正在他俩余怒未尽还踌躇满志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县刑警队的一辆警车来到他们家不由分说便把他们硬塞近了车厢。到刑警队自然是不问青红皂白先放到一群兵蛋子当中做了一回拳靶子。然后又转到法院立案,审案。不过马海龙还是挺有人道主义的,并没有因此而狠敲一笔,只是责令罚了2000多元的款作为治疗外,便就不再追究了。
自从那次马海龙的领居受罚以后,以前和马家有点过节的人就马上认识到“那些误会都是因我而起,现在我明白了不应该那样的。”还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居然向马海忠的父亲要“口唤”(伊斯兰教用语,即从内心深处百分之百的原谅对方的过错。)要知道这两位老人在年轻的时候不知结下了哪门子的怨在半里方圆的同一个村庄里又共同生活了30 年而没有相互打过一次招呼。而在30 年以后的某一天突然惊了般的祈求对方的原谅,这不能不说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强大力量的影响。
如此的一个人,假如当了社长,说不定用不了几个回合,社长和书记的位置得调换一下呢。再者他们家族个个都是家道殷实,若说是剥剥葱,捡捡苗那是断然不会的了。这样一来社长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克星,眼中钉了吗?一旦自己哪道路子出了偏差,露了端倪的话,。。。 。周书记不敢想这个貌不惊人的马海忠了。过,过,过。
这个王富贵不提也罢,一提起来周书记的恐惧是有增无减。只是这小子倒是有一股力量如果可以据为我用的话也未尝不是好事。不过周书记的胜算不大,因为王富贵的父亲便是前一届的村主任,是周书记暗中使了手脚把他弄下台的。王主任是个老知识分之,虽然是知识分子,但贪心总是有的。如果是有一点也罢了,凡人嘛,谁又不是如此呢?可是他的贪心与周书记比是有过而无不及啊,再加上王主任工于心计,又是老党员。周书记没有机会天马行空不过书记在苦恼之余并没有方寸大乱,而是等待有利的时机。终于在上一届的换届选举中,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大搞游说,煽动了许多的人。其年6月,洪水泛滥,进入村庄。周书记和马主任屡跑上面 ,要了许多的财和物。然后他就对爱慕虚荣的王主任说:“老王啊,我看这些东西,除了那4万元现金发给受灾严重的那十几家之外,剩下的就是你我的了。”王主任当然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周书记知道他是要去发钱,因为他爱面子啊,好就让你输在面子上。“你比我会说,我看这如何分发的问题就得你去了。”王主任高兴不已,因为他还可以再少发一点。于是他就兴冲冲地去办了。等过了又十天左右,周书记把剩下的4万元现金和一些网围缆以及草麻袋都拿出来分发给了大家。那天主任正好不在这也是书记提前知道的。就这样他自己在大家心里是更上一层楼了,而在跷跷板那头的主任就落了下来。这样一来,很多本来想给老村长投票的村民便因此而改变了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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