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今年80岁了。生日那天,姊妹们都如约赶到家里与她一起过生曰。奶奶一看到儿孙们都回来了,非常高兴,赶忙拖着病弱的身体下地为我们准备吃的,一会儿给这个塞个苹果,给那个送串葡萄,给小孩们送块蛋糕,乐得合不拢嘴。望着奶奶苍老的面庞、疏落的白发、瘦弱的身体,我的鼻子不禁一酸,心里默默地说:“奶奶,都是我们拖累的您,您辛苦了。”
我们兄弟姊妹共五个,由于爸妈都在矿上,可爸又怕我们在矿上受欺负、学坏,就让我们在老家上学。于是,抚养照看我们的任务就全部落在了奶奶的身上。曾记得怕耽误了哥姐上早自习,奶奶一晚上都醒来好几次,看看天亮了没有,再看看表,一看到点了,就赶紧把他们叫醒 ,看着他们穿戴整齐了还再三叮咛让他们路上多加小心,然后再稍睡片刻就起床开始生炉子,说是‘怕我们起床时冻着了’。接着就开始边做饭边做家务。哥姐们放学了,一进门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无论春夏秋冬,她每天都起那么早,即使是放假期间,奶奶也照旧,我们一钻出被窝,洗漱一下就能吃上香喷喷的饭菜。奶奶怕耽误我们学习,从来都不用我们帮忙,即使是洗碗这一轻松的事,奶奶也从不让我们沾一下,我们一放下碗筷,奶奶就催着我们去学校看书。
等到我上初三,给我家挑水的那位叔叔出外打工,吃水可就成了困难了。爸花钱请了一位大叔来帮忙,天冷了人家不愿意干,又找不上合适的人,尽管爸一个月回来三四次,把水缸挑得满满的,连水桶都装满了水,可还是缺水,无奈,我和妹妹就成了挑水的主力,甚至有时连小弟弟也跟着帮忙。我们个不高,又没有多大的力气,每次只能挑半桶水,也是左换右换,可挑回去也没剩下多少水。尽管星期天我们把所有能放水的器具都装满了水,可由于我们只能在中午或下午放学时才能挑上一次,因此经常缺水。况且那时我即将初中毕业学习比较紧张,有时回家也比较晚,根本来不及挑水,妹妹只好领着小弟弟去挑水。奶奶急呀,天气好,不下雪,奶奶就拧着个小脚板颤微微地去挑上点来维持。那时我多么希望我能有个与我差不多的哥哥帮帮我们。一到下雪天,那可就麻烦了。由于山路都是石头,盖上点雪,步行都是一步一滑的,何况挑着个水桶,那种艰难可想而知。奶奶心疼我们怕我们摔坏了,这种情况只要能凑乎,她就不愿让我们去挑水。记得有个星期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很厚,挑水的路上又洒了点水,看着就令人生危。我们有三天没有挑水了,家里的水已不够用了。那天,奶奶依旧让我们早早去上自习。我正在那专心地看着书,一位迟到的女同学一进教室就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她很生气地说:“你真不象话,你奶奶年纪都那么大还让她去挑水,我看见她扶着墙走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了。”我一听,顿时鼻子一酸,心里阵阵酸楚,再也无心背书了,我提前回到了家里。奶奶一看我回早了,一如既往的说:“今天回来这么早,快上矿暖和暖和,一会好吃饭。”望着奶奶那没有丝豪责备、怜惜关切的神情,我的眼泪禁不住涌出了眼眶。我可以想象得到:奶奶肯定不知趔趄了多少次,扶着冰冷的墙迎着刺骨的寒风一步一步地在冰面上挪着回家的。妹妹一进家门,我就赶紧把妹妹拉上,相互搀扶着前去挑水。至今,每当想起那个早晨,我依然热泪盈眶。我永远也都忘不了那个不寻常的寒冷的早晨,忘不了奶奶那一步一滑去挑水的深情。
我上高中,几乎每个星期都回家去吃奶奶做的饭,奶奶总会留一堆好吃的给我吃,瓜子呀、豆子呀、苹果饼干之类的。她给弟妹们分,总给我留出一份。记得有个星期天,我去同学家玩没回家。第二个星期天我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家里,一进门奶奶就高兴地说:“上星期我们吃鸡肉,你没回来,奶奶给你留了一大块鸡脯子,都是肉,你坐下暖和暖和,奶奶给你热了吃了。”说着奶奶就到碗橱里取出了那块鸡肉。可是由于时间太长了,鸡肉已经坏了。奶奶很婉惜地说:“本来想给你留着吃点,没想到……”我赶忙劝慰她,说了一堆好话,奶奶才止住了懊悔又去忙着给我做好吃的去了。
我在太原上大学,每次去学校的时候,奶奶总是把她的小箱子打开,取上三、五百块钱给我带上。我也知道:奶奶那是每年的抚恤金舍不得花七攒八攒才攒下的。(爷爷在解放本地时因公牺牲了,那时奶奶年仅27岁,老爸3岁)。我不要,奶奶非给予不可,她说我‘在学校挺苦的,离家又远,买点吃的穿的’。我拗不过她,只好收下了,奶奶这才放心了。临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的送出很远很远。每次跟奶奶话别时,我都掉眼泪。
如今我已上班了。这九年多来,我一直忙忙乎乎的,一年也只回去两三次。每次回家奶奶都很激动,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的,也显得挺有精神的,忙来忙去地为我张罗我平时喜欢吃的一些家常便饭,做熟了她不吃,就坐在我身旁看着我吃,还一个劲地帮我夹菜催我快吃。临走时,奶奶总是起个大早把我送到大门口,一直目送我离开。母亲说:每到星期天,奶奶就站在门口等呀等呀,经常会不经意间唠叨‘怎么没人回来?’很失望。
今天,偶跟同学谈起下雪一事,我立刻又想起了我那可亲、可爱的奶奶。的确,奶奶为了供我们上学起早贪黑受的罪、吃的苦,不就是想让孙子们考学校有出息吗?而今我们都已上了班,尽管离家并不远,可我们却总是找借口太忙而一年只回去三、四次。每次回去,奶奶是又高兴又有一丝埋怨,她总嫌我们回去的次数太少,回去的时间太短。我的心里也总觉得很对不起她老人家。《常回家看看》这首歌经常让我感动。真的,我们以后一定要常回家看看,看看父母、看看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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