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叶落。
雁过。
归期如期而至,尖锐的萧声打破静寂。
“明天起程回京!”孔大人站在大殿里宣布道。
没有谁提出异议,一个剑客、杀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无条件地服从。
(二)
如果有缘,即使相隔千山万水,也终有一天会相遇。如果有缘,在相遇的瞬间就能认出彼此。这就是宿命。
起程那天,秋风摇落了树上所有的黄叶,小小的庭院里铺了厚厚一层落叶。站在房里打点行李,远处传来忧伤的萧声。突然决定不走了。
“孔大人,我想暂时留在这里。”
“嗯!”出乎意料之外,孔大人竟如此轻易答应了我的要求。“未曾扛起就无所谓放下!”孔大人是个谨慎的人,无缘故说出这番话,让我琢磨了好久。
朝阳温柔地升起,马蹄扬起的灰尘模糊了他们远去的背影。一个人站在路上,觉得好孤独。
循着萧声找去,却在喧闹的酒楼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小小的桌几上放着简单的酒菜,走过去,剑放在桌上,独自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吹萧人似乎也不惊讶,依然安静的、忧伤的吹着萧。眼睛深邃如湖。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吹萧人停止了吹萧,斟了一杯酒,向我举起,我浅浅一笑,也举起了酒杯,只是杯中酒已尽。
(三)
江南多雨。
伞,是用来遮雨的,而我却更习惯用它来遮挡阳光。一个剑客、杀手。在太阳底下撑着伞,却无大家小姐、小家碧玉的娇态是很让人惊讶的,但手里拿着伞,走在雨里却并未撑开就更让人惊讶了。
雨连绵地下了好几天,漫无目的的走在雨凄清的集市里,手里仍拿着一把剑、一柄伞。伞依旧没撑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突然想起着句诗,小时候爹爹教我念的。时间在一瞬间倒退,退到了我小时候。
“爹,现在怎么天天都下欲啊?是不是老天爷生气了?"
“现在是梅雨季节!”
“什么是梅雨季节啊?”
“梅雨季节就是--------呵-----爹忘了,问你娘去吧!”
“不嘛不嘛!我就要爹爹告诉我!”
“好了好了!爹教你念一句诗吧!”
“好啊好啊!”
“清明时节雨纷纷。”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路上行人欲断魂。爹,现在是梅雨季节,你怎么说清明啊!”
“哦-----爹爹念的书少,只知道这一句!”
“哈-----爹爹好没用哦,我告诉娘去!”
(四)
雨停了?!
雨不再打在我脸上,但我的视野里却依然是绵绵阴雨。
“雨怎么大,你有伞为什么不撑开呢?”
居然又是那个吹萧人,我依旧浅浅一笑后选择了沉默。
他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不知道小时候每次下雨出门都有爹爹为我撑伞,所以我没有撑伞的习惯,爹死后也还是没有。
见我没作声,吹萧人笑了笑,收起了手中的伞,雨又重新打在我的脸上。
“姑娘贵姓?”吹萧人问道。
“许!公子呢?”
“安!”
我心头一紧,抬头望了望他,他的神色似乎也有些紧张。
我的父亲曾经一代剑侠,后来为我的娘亲退隐江湖,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默默生活下去,一直与世无争,然而却还是在我九岁那年惨死在一个剑客手里。他那把剑至死也未曾拔出来过。
孔大人说是一个姓安的剑客所为,他杀了我爹爹后也退隐江湖了,所以我至今也未找到他。
雨依然在下,虽然小了很多,但我身上已无一处干的地方,不得不告辞了。安公子的神色很慌张。杀手的直觉告诉我会有什么事发生,但萍水相逢,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也不能管-------这是一个杀手的原则,也是杀手领域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五)
一晃一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流走了,已是深秋,我每天都在雨轩阁练剑,从未踏出门一步。
“咚、咚、咚。”雨轩阁的门扉被叩响了,我吃了一惊,谁会来造访呢?身在异乡的我还会有什么朋友不成?
手中的飞刀飞了出去,门栓被截成两节,门也自然开了,门外站着一脸平静的安公子。
“请进!”三丈之外我手里还拿着长剑道。
“敢问姑娘可是剑侠许倾之后?”他跨进门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我惊讶地愣在那里。
“在下安轩,安矣和之子!”他又接着说,我拿剑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说“不错,我就是许倾之女,你不会武功,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闭上眼,那日临别时他惊慌的样子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调里传出一丝迷惘。
“你 可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知道!”
“你又可知道父债子还?”
“知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我不想杀他,可我不得不这样做,娘亲临死时咬牙切齿的恨让我永远也忘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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