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又是一年的春天，螺髻山上的杜鹃开得比往年更为灿烂。像一簇簇一团团火焰在燃烧。这燃烧的火焰不仅把月城的人们从沉睡的的冬天里唤醒，也唤醒了两颗青春、浪漫的心灵。两个十五岁的青春少女，时常流连在这美丽的花丛中，她们似乎要让自己的青春和活力伴着这美丽的花儿一起燃烧。

灵虽然只有十五岁，个头已窜到了一米七。她修长的双腿匀称而有力，一身得体的春装勾勒出她健美的身材。她的发端自然曲卷，潇洒的从鬓角拢过。耳后的三角区和脖子像雪白的大理石雕出似的。她的双眸闪闪发亮，一张俏丽的脸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和着这满山遍野的杜鹃，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索玛被这个充满朝气和活力而又潇洒不凡的女孩子深深地迷住了。她痴迷地打量着灵，似乎要把灵的一点一点全部融进心里。最近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她特别单独喜欢和灵呆在一起，喜欢听她说话，觉得她的声音是那样的甜美清脆；喜欢看她运动，她运动起来是多么的潇洒迷人；她喜欢看她做事，她做起事来是多么的干练简洁……她常常默默地注视着灵的一切，只要一天不见着灵，她就心慌，老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不踏实。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反正她的视线里随时都希望能捕捉到灵的身影。灵也喜欢和索玛单独处在一起，她喜欢看索玛多情而忧郁的眼神，也喜欢看索玛笑靥如花的样子，还喜欢看她朗诵李商隐诗时表现出来的自信优雅……在灵的眼里，索玛是一个标准的小古典美人：鹅蛋形的脸，一弯眉毛似蹙非蹙，大而亮眼睛里时常溢着一种忧愁，令人油然而生心疼之感。索玛最得意的是她的秀发，她的秀发乌黑发亮，光芒闪耀，解散开来，犹如那黑色的瀑布……灵尤其喜欢看索玛把她的秀发瀑布一般从头上倾泻下来……每当此时，灵常常有一种冲动，想钻进那瀑布中，好好享受那醉人的芳香……

两位少女常常趁着这美好的春光，钻进花丛，把自己也变成一簇杜鹃尽情绽放……此时的索玛眼睛里绝不会再有忧郁，而是贮满了喜悦和深情，和自己最喜爱的花和人单独在一起，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她在花丛中欢呼雀跃，尽情释放自己的青春，释放自己的活力，释放自己的热情！

“索玛，杜鹃——；杜鹃，索玛——”

灵望着在花丛中奔跑的索玛，禁不住高声喊起来。她悠长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螺髻山上……

“灵，快来！我们到那边看大王杜鹃去！”索玛欢快地招呼着灵。灵十分顺从地响应着索玛，两个好朋友手拉着手在花丛中穿行……她们一会儿停下来摸摸这簇花，一会儿又停下来嗅嗅那簇花……

黄昏来临的时候，夕阳无限美好，落日的上方浮动着一抹玫瑰色，渐渐变为紫色、淡紫色……天的另一方，一轮金黄的明月沉甸甸地悬于天边，光华四射。落日的余辉和明月的清辉洒在满山遍野的杜鹃上，撒在两个少女的脸上……她们漫步在这美妙的景色中，心里暗暗祈望着这样的旅途没有尽头。

灵拉着索玛纤细的小手，少女的温暖通过彼此的指尖传递给对方，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在彼此的心间氤氲一般散开，她俩谁也不说话，生怕有一丁点的声音来破坏这份美好的宁静。过了一会儿，索玛慢慢把头靠向灵的肩头，少女的芳香袭击着灵敏感的嗅觉，灵的心没理由地狂跳起来。灵的心跳似乎感染着索玛，索玛的心里顿时犹如揣进了一头小鹿，因为莫名的燥热而乱跳不止。灵空出一只手，伸出长长的胳膊揽住了索玛的纤腰，并向自己的身边轻轻地用了用力。索玛很自然地靠近灵，将头搁在了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灵的肩上，她乌亮的长发从灵的肩头洒落下来，飘在灵的胸前……灵低下头，深深地陶醉在索玛秀发的芳香中……

血红的落日不忍心惊醒这沉醉的人儿，悄悄地退出了天际；金黄的月儿也知趣地爬向树梢，将大半个身影躲藏起来；鸟儿归了巢，虫儿匿了声，万籁俱静，只听见两颗年轻的心砰砰直跳。

“灵，我是杜鹃，我要为你开放！永久为你开放！”

索玛依偎着灵，用最深情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是啊。你就是的杜鹃！世界上最美丽的杜鹃！你会永久开放的！”

灵抚摸着索玛的秀发，情意绵绵地回应着索玛。

“我只为你开放！只为你永久开放！”

索玛固执而深情地强调。

“傻！你尽说傻话！你这朵美丽的杜鹃怎么可能为我开放呢？”

灵轻笑一下，大人一般用手轻轻拧了拧索玛精巧的鼻尖。

“怎么就不可能为你开放呢？我偏要让我为你开放！”

索玛倔强地抬起头，凝视着灵。她的眼睛里有一种非常执著的光，逼视着灵。灵突然间感到一丝悸动，她怕了这种光。她不敢争辩，她慌忙“缴械投降”：

“好，好，无论为谁，只要你这美丽的花儿开放就好！”

索玛也不再固执，她小鸟依人般紧紧靠着灵。此时的灵却忽然不知道自己以前揽在索玛腰际的那只手该放在哪里了。她依然用胳膊圈住索玛，手却悬在离索玛身体约一厘米的空间，虽然有些酸软，但她始终没把手重新放回她原来放的地方。索玛完全迷醉在这美好甜蜜的氛围中，根本没有注意灵微妙而细小的变化。

“天色已晚，我们回吧？要不，家里人该着急了！”

灵轻轻推了推索玛，在她耳边柔声轻唤。她本来实在不忍心惊扰迷醉了的索玛，但流逝的时光慢慢地把她们笼罩在夜幕中，她不得不唤醒她。

一路踏着月色，索玛蹦蹦跳跳，灵反而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她俩的个性似乎调换了一下。灵回想着刚才索玛固执的话语，回想着她深情的凝视，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至于为什么不妥，只有十五岁的灵无法解答，因此她一时间无所适从，一时间竟有些害怕。但是灵的深沉性格让她没有把自己的微妙心理变化表现出来，她担心被索玛察觉，又引起得她多愁善感。索玛是易碎的水晶，她可舍不得让她受到丁点委屈和伤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