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居住的地方,虽然是称做市,但我总说它是个三不象的地方,不象城市,不象集镇,也不象农村。一切建筑设施,都象是按照大城市的比例缩小了,按照小集镇的比例放大了;少了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少了小集镇的寂寥和静谧。
可是一到春季,它却居然表现出近乎于乡野的一面,因为四周就是延绵起伏的山峦,那满山遍野的树木花草,给这小小山城增色不少,使它看上去更象是村庄中的城市,城市中的村庄。它有着乡村田园里的清新空气,也有着城市购物娱乐的便利。
在这城市的村庄中,常和姐姐漫步在山野间、田垅上,看见曾经挑过的野菜或眼熟的山花,就会触景生情地叙说起小时候的趣事来,说到开心处,竟会象小时候一样,旁若无人地肆意大笑,常常引得路人侧目而视。
正是这些独特优越的环境和血浓于水的亲情,留住了我昔日匆匆辗转于四方的步履,使得对乡村生活情有独钟的我,不知不觉中,竟在此地居住了20多年。可不管时间和环境如何改变,都丝毫不能减少我对儿时故乡的怀念之情。
我记忆里儿时的家乡,不仅是群山叠翠,还有一年四季清澈见底的河流。河的两岸,每到春天三月,那一望无际嫩黄的油菜花,鲜艳得那样眩目,招引得勤劳的蜜蜂嗡嗡欢唱,逗弄得美丽的彩蝶翩翩起舞,这景象,常常牵绊着我们放学归家的脚步,禁不住和伙伴们一起钻进油菜花中,哼着自己"发明"的小调和蜜蜂合唱,迈着轻快的脚步和蝶儿追逐。
河畔还有一大片西瓜地。那弱小的瓜秧,裁下了瓜农的希望,也种下了我们的牵挂。从开花到结果,我们观察得比瓜农还要仔细,尽管明明知道,即使瓜熟了我们也尝不到鲜,可那种期盼瓜熟蒂落的心情竟比瓜农还要迫切。终于到了瓜熟的季节,那一个个在我们目光中长大的西瓜,好象是有意要和我们作对,我们越是努力地不看它,它那翠绿的皮、鲜红的瓜肉甜甜的汁越是调皮地在我们眼前晃动,常害得我们神思恍惚、唾涎三寸、猛咽口水,招惹得那些男孩子们眼露贼光。不久,正如我们所料,一个健壮的青年,在瓜地里搭起了高高的棚子,日夜把守在那里,特别是放学时间,他那双警惕的眼睛更是严密注视着我们的行踪。当时在我们眼里,他的形象好威严,令我们又羡慕又憎恨,难道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让我们偷偷地尝回鲜么?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大不了我们几岁,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吧。那看瓜的青年,你现在在哪里,你可曾还记得当年那群谗瓜吃的少年?
我们上学,要一天几遍地经过那条河,坐在船上,河底的水草和鱼儿看得清清楚楚。还经常有人带着几只呷鱼鹰,划着小船在河上捕鱼。那黑褐色的呷鱼鹰就站在船弦上,它的翅膀随着晃动的小船一张一弛,象是随时要飞走一样。那时我们小,不懂得呷鱼鹰是捕鱼人训练得象我家现在的狗狗一样听话,会很奇怪它有翅膀干吗不象别的鸟一样飞走。那时上学,书包里总要放一串自己精心制作的螺蛳串,每每等船或放学时,总要在那金黄色的沙滩上玩跳房子,直跳得两条小辫上下飞舞,汗流浃背。有时也抓石子玩,那些小石子都是从沙滩上捡来的,一个个被冲涮得光如鸽卵。
夏天的黄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躲猫,就是一个人先把眼睛蒙起来,其他人都快速地藏起来让蒙眼睛的人去找,捉住谁了,就该谁蒙眼睛玩下轮,那些没被捉住的人,便会一个个象胜利者一样,自豪地哄笑着从各个角落里冲出来。有次,我被人捉住了,只好蒙着眼睛,等大家藏好后开始找了。水池旁、树林中、空房里、最后,在一楼梯下放煤的黑暗处摸到了一个,也看不清是谁,哄笑着拖出来才看清是旺狗,只见他满脸的煤灰和着汗水,真正成一个花脸“狗”了。
黄昏的天空,时不时会有几只盐老鼠飞过,这时,我们会一齐冲着它的背影高声叫喊着“盐老鼠,偷盐吃,叫你哥哥送钱去”,只喊得唾沫四溅,声嘶力竭,就象那盐老鼠真能听得见,听得懂一样,就象它真是偷吃了谁家的盐,要吼叫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是小偷一般。
暮色笼罩大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那时做饭绝大多数是烧柴禾,麦草、稻草、黄荆柯、松毛等等好多好多,不管烧哪种,总会有股特有的,熟悉的薰气,伴着阵阵或小麦面粑粑、或蒸南瓜、或锅巴粥的诱人香味飘向远方,召唤着那些还在田畈里耕作的人们和在外玩耍的孩子归家。
人之初,就象是一块未经过任何涂抹的画布。孩童时期成长的经历,就是描绘人生画卷的开始,不管你以后的人生发生着怎样的变化,有过怎样的经历,在我们记忆的深处,童年,始终是鲜艳夺目、永不褪色的那一笔;不管你现在是生活在多么优越的环境里,童年的故乡,永远是你魂牵梦萦的地方。
本文已被编辑[萧月月]于2006-4-5 20:13:2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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