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来了,我给他递上一杯热茶,清香弥漫着温情。窗外的街道银雨霏霏了好长一段时间,此刻,竟有些许阳光慵懒地被收拾在一个角落里。他扬起泛着光照的脸,微微地笑。
“又在悼念你的爱情?”
我沉默,望着窗外。曾经的悲伤已经凝固。
“还是不考虑候补的我?”可怜又可恶的神情。
最后,他被我用力扯出房子。
在那个飘着槐花幽香的清晨,我的爱情永久地遗失了,回不去的时光,没法留恋,葬在槐花丛中的影子,不再完美。
下班的时候,轩送来一束艾丽丝。那蓝的透彻的花,娇嫩柔弱,一直是我所钟爱的。我接过花一言不发就走。他无奈地耸耸肩,追上我。
“你就不会说一句谢谢呀?那花好难买的,你也不可怜我?”
“哼,对你我还省个谢字呢!”我洋洋得意。其实,艾丽丝真的很难买到,而且价格相当贵,何况那么大的一束。
他挤挤眉,有点委屈。
忽然间,我心底竟生出怜惜。
疲惫的脚步厌倦了银雨霏霏的街头,心早在那一刻便携着伤感踏进荒芜的站台,转身,欢聚永不可期待。只有瘦瘦的笔影尚在翩迁,在瑟瑟晚风中遥记失落。绢前的孤影紧锁,一幕回不去的时光。在泛着腥涩的雨丝下,收拾一朵盈盈衣袖飘落的馨香,触摸荒芜前的绵绵青绿,盘点还剩落多少温暖。
雨滴敲响晨曦的时候,对面阳台出现那个见了25年的身影。
“唷!早哦。”他露出白白的牙齿。
原来他那样好看,奇怪,怎么25年来我从来没发觉呢?
濛濛雨丝迷乱我的思绪,我尚在发呆,他已经很不客气地走进我家,提着还冒热气的早餐。他一直有我家的钥匙,他经常敲开我家的们,把我零乱的房子收拾整齐。
尽管这样,我从不汗颜。
我是迷糊的,甚至连爱情也迷糊,这话是轩说的。当我开始恋爱的时候,他千方百计地搞破坏。他说,我爱浪漫的性格会害了自己。事实也如此,在我献出梦幻般的初恋后,我才发觉,对方不可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开始沉默了,甚至,更迷茫了。
我和轩是两条平行线,尽管一起延伸了25年路程,却不会相交。我一直那么认为,直到那一天,对面阳台出现一个美丽身影时,我心竟生出微微疼痛。
“你好!”一个漂亮健康而又阳光的女孩。
“她叫蕊。”女孩身后闪出一颗脑袋。
“小心,那家伙是个典型的坏分子,而且经常不洗脚。”
我仍过一句,抬起高傲的头,离开阳台。
他的脸气的胀红。
蕊却格格地笑着。
轩经常带着蕊踢开我家的们,大大咧咧地搬弄一番。我瞪着熊猫眼走到客厅的时候,透着饭香的浓浓味道蔓延整个客厅。
“我要没收你的钥匙。”
吃饭的时候,我提出抗议。
“想的美,你的钥匙我配了一打,”轩嘻嘻笑着,“再说拉,进你家比进我家还顺脚。”
我瞪着他,用我的熊猫眼。
蕊还是格格地笑。我觉得奇怪,他男朋友和别的女人那么亲热,她怎么不生气?
“你们真是冤家哦,怎么不走在一起?”蕊闪着明亮的眼睛。
“就是嘛,我都追她25年了,她还是不给我好脸色,伤心呀,呜呜!”那象委屈的表情可恶到极至。
“谁叫你比我小?我没兴趣。”我才不会和他客气。
“不就是小你两分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就不接受比我小的。”
“早知道叫我把我妈妈把我生早一点。”可那是不可能的。
蕊抿着嘴笑,象看外星人表演。
他们要去打球,蕊叫我去,我不喜欢运动,拒绝了。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轩对蕊说:“她喜欢去梦中缠绵她的故事。”
我呆站着,喃喃地说:“谁叫你比我小。”
黄昏,垂垂雾霭下,一株株小草茂盛着生命,我却无法顾及几声赞叹。纯粹的不甘心,怎敌的过人际交往的黑幕,只能任泪倾泻脸上。爱情如此,事业如此,一切皆绝尘而去,只留沁进血液的哀伤。
最茫然失措时候,轩来到我身边,没有说话,我却看到他眼底的怜惜。一束艾丽丝娇艳在夕阳下,散发淡淡清幽,那透彻的蓝带给我最深的抚慰。或许,是握花的手吧!
“把泪泞干,我的苏若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人。”他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
“带我去看海。”我仰起泪花闪烁的脸庞。
他点头。
细碎的沙在夕阳下闪着红润,海风啸啸。看着指缝流逝的沙,我只能接受现实。是的,苏若是坚强的,失败不算什么。
海边回来后,我和轩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后,我确定,我喜欢他,一直喜欢。
本来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产生交集,可蕊呢?我是否成为第三者,插足在他们之间?
于是,当轩和蕊再一次踏进我家时,我大声说:“我永不喜欢比我小的,永不!”
轩眼底闪过绝望。
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他了。
轩申请了公差,需要到别的城市工作一段时间,我重新找到工作。似乎,那个一出生就相伴了25年的身影消失了,习惯了依赖他的日子结束,我更沉默了。我宁愿望着对面阳台发呆,也不动手去收拾更加零乱的房间。
细碎的回忆纠缠着幸福感觉,总在夜间绽放,在失去后才真正确定自己的情感,是不是太迟了?那永远带着笑容的脸,再不会眨着委屈的眼睛问:“还是不考虑候补的我?”
广袤的上空,流露无声苍凉,风拂着疼痛。
刺耳的铃声拉回我游离的思绪,原来,初升的阳光早撕开黑夜的脸。
“喂!”我抓起电话。
“我回来了,在楼下,你下来吗?”久违了,熟悉的声音。
我仍下电话,跑向门口。
艾丽丝在早晨的雾气中幽蓝如迷,轩张开双手,我投进他怀抱,紧紧抱着他。
“嘿!我就知道,你跑不掉的,”他略疲惫的脸恢复了以往的调皮。
“那蕊呢?”我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
他不语,递过一封信。
“苏若,我和轩从来没有过爱情。我们相识在柔道馆内,我不否认,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喜欢上他,因此,当他请求我帮忙,激活你这颗笨脑袋(这话是他说的)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苏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其实,我一早知道,你们会继续天长地久下去,只是,你一直否认吧了。我承认我是有点自私,我一直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后来我才发觉,我永远无法替代你25年前就种在他心底的身影。”
我把信纸折叠压平,与风干的艾丽丝花瓣一起保存在一本书里面,书的名字叫:写在艾丽丝飘香的日子。
后话:很怀念许久以前,在单位对面的花店买的那几支艾丽丝。艾丽丝花状若蝴碟,象家乡池塘里的水池菇花,只是,它比水池菇花更娇嫩,更漂亮。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样蓝的透彻的花,那种蓝,娇柔的不堪一击。花不能接受太多阳光,被摘下来,插在花瓶里,没两天便会枯萎。艾丽丝没有太浓香味,只是散发着淡淡的青涩幽香。可惜,那次过后,我跑了几间花店,再也找不到它了。名字叫艾丽丝,是否有浪漫的典故,无从知道,只是,当我把眼神凝注花朵的时候,老板娘说:“这花,名叫艾丽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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