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大一

我的大一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可写，就像成千上万的他或她一样，中国的大学生喜欢标榜个性，却是最没个性的一群，上上课，泡泡网，谈谈恋爱，拼凑点论文，这些便是生活的所有内涵了。

就像棵杂草，我的适应能力是超强的，进了大学生活上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倒是有一道特殊的人文风景花掉我整整两个月去试着习惯，两个月啊，是段不短的时日。记得第一次和室友苏雨从校门口走回宿舍，前面一对搂搂抱抱的小情侣一直阴魂不散（或许从他俩的角度说我们阴魂不散更合适），直到回了h-3宿舍才发现，那男生护送的女朋友就住我们楼下。我跟苏雨紧紧的拉着手，可以感受到彼此发烫的手心，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脸红了一路。那时突然想起一句话：姑娘十八一枝花。用在当时的我和苏雨身上大抵是合适的，不过补充说明一下是“红的似在燃烧的玫瑰”更精准一些。　

一年下来，对散布于学校各个角落的恋人，拥抱也好，打啵儿也好，调笑也好，都早已司空见惯。　

有一次无意在一高校的bbs上发现有人发布招聘广告“月薪万元以上，要求：女性，仪态端庄，思想开放，有远见（这三个字估计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无甚实际意义），有较强的交际沟通能力。”有人跟贴了，那自称枫儿的一女生自荐到“这些条件我觉得我都挺符合的，还有校会生活部工作的经历，怎么跟您联系？”马上有人在上面开骂了“傻x！”“小贱人！”“那是招xx的，白痴！”……他们又是凭什么在鄙视人家呢？身体本身也是一种资本，有人愿意用它去换得一些他们认为更有价值的东西，谁来横加指责是不是太霸道了呢？谁又是真的道德卫兵呢？我也觉得在这个金钱可以操纵一切的时代，总有一些东西还值得坚守。可这条法则仅仅对我自己有效，至于人家放弃什么，坚持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如果还是当初那个红着脸跟在人家背后的小女生，自然不会有这样的高见。苏雨进化的更是彻底，大一快结束的时候，干脆跟电信专业的一男生搬出去同居了。　

大一到底开了几门课，我现在还是答不上来，但问起报告厅的讲座还是有东西可吹嘘的。印象最深的是华中师范大学的黄曼君先生的那场，老先生一句话逗乐了在场的每一位，其实也不是什么天才的幽默，他说“我儿子博士读出来十多年，房子也给他买了十多年了，就是不肯结婚，都急死了！”（当然先生讲的正题还是文学，这是一时意识流叉开的时候说出的一句话。）　

后来想想，这句话确实是不怎么好笑，可偏偏成了全场讲座最具轰动效应的一句话，原因在于这句话太普通了，普通的任何一个即使没什么文化的老人也能说出来，而在我们眼中黄先生这样一个有名的学者，早已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非凡人”，一句凡人的话从非凡人口中说出也变得非凡了。张爱玲有一句话“人出名到某个程度，就有权利胡说八道。”当然我不是指黄先生的讲座是在胡说，那确实是一场含金量挺高的讲座，我只是想说明人出名到一定程度，即使平常的话也可以变成幽默，幽默是多么可贵的东西啊。全然不像有的家长教育的那样“除非具有幽默的天才，否则千万别说笑话。”这话是对普通人的说的。　

“活过，写过，爱过。”我的一生如果完整的经历过这三件事情，死神随时光临我都没有遗憾。父母仁慈，赐予我生命，让我在世上走一遭，辉煌也好，卑微也好，反正是活过了；开始学会认字写字了，就一直“笔耕不辍”，欣喜也好，悲伤也罢，早已被大脑删除的记忆，却还在我泛黄的日记，随笔的小本子中安眠，我随时可以将他们唤醒，不能说写过（我所追求的写过不仅仅是用我的笔再现一些方块字。），但至少对写的领域也有一些涉猎。可对于爱我还是一个隔墙观望的可怜虫。当然只是对于爱情，我的父母，兄长其实给了我足够将我的小欲望填的满满的爱和关怀，但是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我希望还有另一个人可以像他们一样不计任何代价的爱我，而不是以血缘的名誉。　

大一的春天，我以为那个人出现了。肖奇，那个跟我不在一所大学，却跟我有说不完的话的男孩子，曾说过一句让我每每回忆起都会想哭的话，他说如果可以他一定会用他的右手牵我，他左手一点劲也没有。“少来呀，谁会跟你牵手啊，我流手汗，恶心！”我只是不懂矜持又害怕尴尬于是随口说了句，其实我在幻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浪漫。那句感动我的话他当成了爱的告白，我的一句玩笑当然也就成了拒绝。爱情死了也就算了，可我的友情也随之做了陪葬。那个樱花飞舞的日子，肖奇像飘飞的樱花一样离开了我的世界。　

我曾小心经营的友谊啊，真的像生命般脆弱，随时可能遭遇天灾人祸而死无葬身之地吗？肖奇走了，心中的位子还给他留着，但说不准会留到哪一天就被人填补了，生命本不是久远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寄托。　

身边的人少了很多，因为我在大一时对朋友的进行过一次大清洗。疯狂时在一个星期出席了三个朋友的生日聚会，每次玩到深夜，还熬了一个通宵，为此虚弱了两个星期，心里也极为不快，后来痛下决心，太多的朋友我真的是照顾不过来。要那么博爱干嘛？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做，人的精力有限，爱与信任同样有限，当一个人把有限的爱与信任分给n多人，怎么能不大打折扣？打折的爱我不稀罕，也不会珍惜，我也不把打折的爱施与别人，因为他们同样不会好好珍惜。如果你幸运，身边还有几个铁了心对你好的朋友，好好对他们，不要让爱打折。　

大一的暑假做了一个暑期社会实践，为了体现“当代大学生价值观的回归”，（这是有关对我们的报道中的提法，我更愿意说只是出于一点还未泯灭的良知）我们选了民工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了解他们的生存现状。我们亲眼目睹了象塔里的同龄人想象不到的辛酸。很戏剧化的事发生在我住校做调查的一个夜晚，我被抢劫了，被一个民工抢劫了。　

他作案一点也不老到，我以前没经历过，也就没的对比，但据我对电影中打劫镜头的回忆，他的行动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他只要了钱包，原本准备夺手机，后来发现是个破的不像话的小灵通，给我扔在地上跑了。当时我在替我的小灵通悲哀，抢劫的都瞧不上眼儿啊！更可悲的是我自己，曾把自己的大慈大悲无私的给了一个陌生的群体，最后却成了他们获取不义之财的劫猎对象。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看来我得抽个时间好好想想。　

遭遇了那场劫案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惶恐不安，尽管事发之时，我表现的像个大英雄一样凛然，也许是那一时的无畏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这种惶恐一直持续到我大二，没想到我的大一竟是在这种情绪中终结，不能不说是个不小的遗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