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的一席话把夫人美得乐不可支,甚至她开始想着自己是官太太了,以后可不能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老公都当了官了,我也该沾光带彩,这也是天经地仪的事。只见老公西服革履,气宇在那时就出来了,还打了一条领带呢。似乎有点不配套,可能是以前没有打过而显得有点眼生吧。自己就跟在他旁边,也是打扮得十分的生动。过往的人都含着笑和他们打着招呼,而社长却是有点不屑。忽然一辆小车风驰而来,就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人,必恭必敬地把他们请上了车,绝尘而去。哦!原来是自家的小车,怪不得他会那样呢。如此看来丈夫的官是不小了,要不哪有这样的排场呢。车子在一栋高楼旁边停下,不消不时,从里面走出一位半徐妇人,快步迎接了过来。因为当了官,他们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大包小包拎了好几个。老妇人从他们手里接过那些包领他们进了楼房的大门。一道房门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奶色的大灯泡和乳色的雕版天花。一组紫红色的沙发还在微微泛光,浅兰色的地板闪闪发亮,···,···。
再说周书记,自从和马社长相处以来,用他那天生就聪明的头脑与马周旋,一次又一次的玩弄马于掌股,而马社长似乎是全然不知,但他还是十分的忧虑,因为他知道马守忠在村里可是有名的大户。虽然他不知道马守忠有什么企图,但是这个人有企图是肯定不过的了。要不平常吝啬得像严监生那样“看见两根灯草就不肯咽气的人”凭什么平白无故地对自己那么好,还言听计从的。想到这里,周书记不禁的打了个寒颤。末后,又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四周,不由的警惕起来。哦!好敏感的政治嗅觉。
记得孙子兵法上是这么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他是气势凶凶而来,我何不先摸摸他的路数,这样的话对付他可是游刃有余了。怎么去摸呢?这小子也挺机灵的,不可以让他看出半点倪端来。周书记在五尺方见的屋子里踱着方步,转来转去。忽然他双手互拍,有了。随着心计的生成紧锁的眉头一下地舒展开来,恩,又是妙计一条。对,就这样,如此这般,谅他马守忠纵是不要脸这样荒唐的事他是断不会为的,他不会在领导们的面前连面子也不要的。仔细想来这招也是太有点损了,不过为了自己的高枕无忧也只好这样了。其实也没啥,汪精卫还“宁可枉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呢。(如果他有汪精卫般的身份,恐怕不是一两千的话了。)想到这里周书记的最后一丝忧虑随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周密计划而消失了,平时很少吟唱的他居然还小声地哼了起来。
这一天,书记吃完了早饭,正待到金矿去,(其实是个黄金提取点,就在他们村庄的附近。这个金矿以前是“冶金七队”的厂房,“冶金七队”听说是中央所管辖的,在当时气焰可是十分的高(现在回想起来是嚣张了。),闲了没事的时候就拿着门卫的双管猎枪到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去“打猎。”村里的人见了有枪的人吓得是大气不敢出一口,于是他们就打树上的麻雀或者鸽子,偶尔地也打走在村路上的鸡和其他的东西。可能是他们的口里常常淡出鸟来了吧。(我常常这样想。)后来,由兴到衰转到别处去了。而院子似乎是他们的临走之前卖与现在的金矿便溜之大吉了。真是黄金专家,还挖地三尺呢。县领导们是敢怒而不敢言,生怕丢了乌纱帽。个个为了保住饭碗便只好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金矿提炼黄金的过程中听说用了一中叫“氢化钠”的东西,这样所提炼出来的黄金纯度高,成色好,可买好价钱。不过这种化学物品是有剧毒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个放牧农户不小心让牛饮了从院子里流出来的污水后便七窍流血,抽搐着死去。这是概况,略说了,下文详述。)乡政府的电话来了,听完电话,书记便匆匆赶往乡政府。以来今天乡上要开会了,而每个村的党支部书记是不可以缺席的。怪不得书记连犹豫的机会都不曾得呢。
大会说了东山的日头之后又说西山的雨,然后是抄在白纸上的台词和稀零哗啦的掌声。乡长讲完以后书记说:“我也是这些话,”而主[xi]说:“我不必再重复。”与往次不同的是“每个村都必须选出几位社长,一社一个”。不知是省政府的文件还是县委的决定。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头的人说了下面的人照做准没错。原来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苦我五里狂奔。书记和乡政府的领导们熟得简直就是一家人,所以大家还没有散会他就提前离席了。其实大家都在忙者拉家常,调侃不已,故而他的离开并没有迎起多少人的注意。
社长正在和老婆商量该不该让儿子上学的事儿。
“老婆,今天你给我烙几个干粮(既青稞面饼),我到圈上(在山里放牧的地方,称做juan。有春夏秋冬之分,分别是:春窝子,夏帐,秋草,冬圈。)这娃娃不好好念书,真是不争气啊。”
“我看他没有心思念书,倒是和牛羊挺揽缘(投缘)的。要不,干脆遂了他的心,让他放羊也好。男子汉家嘛,已经念了点书也够他用的了。再说了你去坐圈(放长牧)我在家里也是很困(^寂寞)的。”妻子絮絮不止地说了一大堆。
“你懂个啥,不念书能行吗,没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啊?”社长不悦地说。
“我可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反过来问起我来了?不是我不希望他念书,而是他本身就不是念书的料,如果他不是我亲生的,你也许会怀疑我是两半三样(对人不公平),可他也是我的儿子啊,我说与其让他在学校里胡日鬼(不安心读书)而浪费了时间,还不如让他苦自己的光阴(即就业)你身边有个帮手对你也轻松啊,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的那事情成了,圈上的事情他也可以自己去做啊。”
“还有吗,有的话就说出来,啊。”社长半推半就地说。
“人成名并不一定非要念书,你看人家韩老板,大字不识一个,照样不也是那样的神气,连县上的大官们都给他面子。”妻子象是受了委屈似的。
“我们村里那几个读书人你也不是没看见,他们有谁做出了一件象样的事情。念书都念成二百五了,现在铜里不来,铁里不去,不是摔大锨,就是扶铧把,要么就是死下苦(靠吃苦挣钱)。”她顿住了,因为社长正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认识这种目光,是挨打的预兆,所以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社长作出发愁的样子来叹着气说;“女人,女人,好可怜的女人。”然后他用近似于颤抖的语气说:“够了,够了,头发长,见识短。”其实他很明白地感觉到自己的见识比妻子要少的多了。
第二天天黑的时候,马守忠的妻子正在和女而吃晚饭,“吱”地一声,门被推开了,原来是丈夫回来了。一见是丈夫回来,母女二人便忙作一团。又是挂衣服,又是倒洗脸水,并且还是一脸的春风呢。
“要是我是个穷光蛋,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呢?”社长暗自思量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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