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他竟没有了任何音信，我打电话过去，老是占线，信息发过去，总是石沉大海，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会不会是生病？住院了？我心急如焚。

已有半个月了，下了班，我再也按捺不住，匆匆跑出去，按照他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小区，爬上八楼，已大汗淋漓，门开了，赫然站着一个女人，枯黄的头发散乱地堆在脖子上，脸浮肿得象没发酵好的面包，细小的五官就象几粒黑芝麻胡乱地撒在上面。“你找谁？”她的声音尖得象绣花针可以刺破我的耳膜。“我找……”我猛地看见沙发上的谭宇光，他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脸煞白煞白的。“我是风行牛奶公司售后服务部的，想了解一下你对你订的牛奶满意吗？”

“神经病，我又没订购牛奶。“她瞪了眼，“砰”地关上了门。

我狂奔下楼，在大街上无目的地跑着，鞋跟跑歪了，脚扭到了，我无助是坐在路边，象一个小孩子般地失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我发了几十条信息给他，依然没有回音。

一个戴红袖章的交通执勤老头在我面前徘徊了很久，然后立在我跟前说；“姑娘，有没有家里人，要不，我帮你打了电话给他们？”

“不，谢谢。”我打了电话给小华，五分钟后，一辆的士停在面前，小华一拽把我拽上车。

泪水就象这春天连绵不绝的雨水，止也止不住，小华在一旁不断地递着纸巾，后来她打了电话给辉，说我今晚玩晚了就在她这里睡。

第二天中午，我收到本世纪最婉转动人的分手信息：留下回忆珍藏在心底末必不好。我要面谈，发了无数个信息给他没有回音，见他的欲望在心底迅速燃烧起来，很快燃成一片火的海洋。我变得不可遏制，拉上小楼，直奔他的住所。

“何必呢？就当是观光旅游，路过一片美丽的风景，欣赏过就算了，前面还有更美的风景。”小楼在背后拉住我说。

“我不管，我要原因，再说我……我从没这样认真过。”我撇开小楼直奔八楼。门开了，还是那个可恶的母夜叉，身后的谭宇光迅速地站了起来，脸煞白煞白，我直冲进去：“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原因……”我象只暴怒的狮子。突然间我看见墙上的镜子照出他的脸，他的眼睛变得好大好大，脖子上的血如喷泉般地喷射出来，镜子瞬间已被染红。

“啊……”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醒来，发现自己在小楼的床上，“小楼，刚才好吓人呀，我看见谭宇光的脖子喷出好多血。”我拉住小楼的胳膊说。

“哪有什么血，是你的幻觉，你才吓人，象失了控一样，好在你昏了，要不，真不知如何收场。”

“小楼，我的心都碎了，我可以用文字描绘出一百种心碎的滋味……”靠在小楼的怀里，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开始象祥林嫂般地絮絮叨叨。

“看你这样，我的心很痛。”小楼突然间凑近我的脸，用嘴唇吻住我纷纷坠下的泪。

“不”我猛地醒觉，一下子推开了他。

“为什么不？”他急地吼起来。“让我做一块你的创可贴不好吗？你知道，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新一段恋爱。”

“可我不能这样做，我不想在这个婚外恋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更不想玷污我们多年的友谊，在我的感觉中，与谭宇光的那一段是脏脏的，跟你之间的友谊是干净的，我不想破坏它，更珍惜它·”

“那好吧，随你吧。”小楼低下了头。

我总在恍惚，恍惚中温习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我有迷人的体香，他说这话时眼里发出痴迷的光，恍惚过后我就撒裂，撒裂中我感到彻骨的痛，我看见我的心流着大滴大滴的血，黑夜在无限地延长，无限地扩大，我睁着眼睛的时候，它总停下来与我凝望。“门锁了没有”我问辉。

“锁了·”辉说。

“到底锁了没有？”我大声吼。

“锁了，神经病。”他把枕头狠狠摔在床上，“你不相信就自己锁去。”

于是我跳下床去锁门，锁了一次，又恍惚，不知刚才锁了没有，又打开，再锁了一次，才跑回床上。

“你干嘛你？”辉问。

“我怕……”

“怕什么？”

“怕门没锁好，有人冲进来强j*我。”我小声说。辉不禁笑出声，“那我现在强j*你，你怕不怕？”说完翻身压在我身上，我睁着眼睛，象一且死不眠目的尸体，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女人如果丢了心的话，那她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跟她做爱如同奸尸。我想也是，女人是因爱而性的，而谭宇光说男人是因性而爱的，辉冲击猛烈起来，我渐渐恍惚，把他想象成谭宇光，心中的伤口又猛地裂开一个大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锥心的痛令我缩成一团，看着辉热情似火地在我并不肥沃的土地上挥汗如雨，我不禁为他心酸，我们也曾有过童话般的爱情，而如今……不知是我玷污了这座城市，还是这座城市玷污了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