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春雨终于来了,绵绵不绝,肆意在空中织着无边无际的雨网,罩在网中,我总昏昏欲睡。
辉又出差了,每个夜晚总是这样的漫长,我总蜷缩在长洲岛上的小屋,看着雨一划划地泼打在玻璃上,密密匝匝,终于布满了整片玻璃,然后凝成水滴,纷纷坠下。
而我也没再见到他,那个叫谭宇光的男人,对面的房子总是黑的,我几次走到跟前,看到的是满眼的灰尘。他如黑夜中偶尔闪过的闪电,撕裂了夜空后,便倏然逝去。
这个夜晚竟有雷电,轰隆隆地一声声震憾着玻璃窗,闪电张牙舞爪地撕破了夜色,雨水淋湿了整个世界,我把头缩进被窝里,把这一切都挡在外面。
突然有敲门声,不,是捶门声,我忙跳下床,开了门,竟是他,湿漉漉地,闪电在他背后张着狰狞的脸。
我愣愣地站着,忘了该如何反应,“怎么,不请我进来,觉得我还不够湿吗?”
我把他拉了进来,用毛巾擦他的头发,“有雷电,我担心你一个人害怕……”
“不,我一个人不害怕,怕的是转身成陌路。”我想起了那天我见到他的情景。
“对不起,那天很多同事,我怕……”他怯怯地说。
我打开了衣柜,找了件浴袍给他,他一眼看见那一件火红的狐锂尾巴。“很美,细腻柔软。”他轻轻地抚摸着它,“你围上它一定很美的。”他轻轻地把他围在我的脖子上,眼睛发着灼灼的光,把我照得不由地低下头,“很美……”他的嘴唇贴了上来,辗转着,衣服一件件地滑落,唯独那件围巾……他的汗如春雨般纷纷滑落,撒在我的身上,溶了,化了,一股热气在身体的最深处升腾,终于急剧地炸开了,开成一朵美丽的花,我在花蕊中入梦。
醒来,他的呼吸仍在耳边,我惊喜地压在他的身上,从没这样认真地看过他,他的鼻子挺且直,密密的睫毛象一只毛茸茸的小刷,他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睫毛,他睁开了眼睛,嘴角漾开了细细的笑纹,“小妖精,这么早就醒了。”
“我是什么精呢?”
“狐狸精呀,你看,你围上这条狐锂尾巴有多漂亮,简直一只媚态万千的狐狸。告诉我,你结婚了没有?
“结了”我说。
他低下了眼帘,一时无语。
“怎么,我结婚了你就不爱我了,我可就看出你是结了婚的,要不,那天,你会不敢认我。“
“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就算你结婚了也不能阻止我爱你。”他翻身压在我的身上,欲望在心底升腾,在春雨的滋润下,这个春日的早晨又开了一批美丽的花儿,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你知道吗?你有体香,一股栀子花的香味,让我控制不了自己。”他气喘唏唏地说。
“不是吧,我老公说我身上有股胃药的味道,是我长年吃胃药吃多了。”
“他都不知是什么鼻子,有嗅觉没有?这么浓郁的体香都没闻到……我整个人都酥了,因你的体香。”他低低地说:“我请了一个星期假,这个星期,只有我和你。”
关掉手机,世界与我们隔绝,在春天的迷雾中,我们象两条慵懒的虫,裹在棉花糖中,间或舌头舔一下糖丝,满口的香甜。多希望地球就此停止转动。
棉花糖终于短舔完了,我们在码头吻别,雨丝在空中织着无尽的离愁,他的吻粗暴而强烈,似要把我吞进肚子里去,谁都知道下一刻就是别离,而别离之后不知何日再相聚。
汽笛声响起的时候,我们触电般地闪开,跳上各自的船,风卷起我长长的卷发,飘散在我的脸上,雨一滴滴地泼在脸上,冰冰凉凉,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我的泪。
又回到原先的生活轨道上,每天上下班,下了班以后和辉一起做晚餐,周末与三五好友出去游玩,当周围都静下来的时候,我就沉入无边的落寞中去
谭宇光没打过电话给我,但周一至周五十一点半的时候,会发过来一条信息,毕竟大家都不是自由人,我打电话给他,他从来不接,理由都是不方便,那天他发信息来说:环市路新竖起的一块广告牌,是以他为模特地,那广告语是对我说的。
第二天,我坐11路上兜过环市路,见一硕大广告牌,一春意盎然的山坡上,他正倚在一辆红色跑车边,自信而淡定地微笑,旁边一行黄色的字:选择你,一生不悔。
我不知道选择的结果是什么,是选择一夜,或是一世,但是每是每天下班我都会兜老远的路去看一下那块广告牌,温习他的微笑。
本文已被编辑[yinzi]于2006-4-1 19:51:3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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