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中国著名的舞台剧列一个长长的名单,然后取其精华(不过有个条件,得把只有极少数观众欣赏过的《关公战秦琼》保留下来)放在网上任君挑选一部作为供自己观赏的剧目的话,《关公战秦琼》一定是位列前茅的。
提到这部戏,大家自然就想到那位赫赫有名的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xi]韩复蕖。这位韩大人是戏迷,什么样子的戏没看过?或许是所有的剧目看遍了,觉得不过瘾,今儿个得来点新鲜的。当戏班子演过几出之后,这位韩大人就非点这一出不可。这可难坏了戏班班主,这算哪一出啊!面对骄横跋扈的一方军阀,哪敢抗拒?不得已而顺从之际,反倒是留下了我们至今耳熟能详的戏剧经典:“你在唐来我在汉,咱俩打仗为哪般?”
原先将这个句子挂在嘴边的时候,是常常以此嗤笑韩主[xi]的鄙陋无知的。现在想来,那韩主[xi]即使是一大老粗,以他对历史剧的癖好,也断不会不知鼎鼎大名的关公和秦琼为何须人,他的这一安排倒是符合了他惯常的性格的。如此想来,无知的反倒是我们自己了。当初韩主[xi]点这出戏的用意若何我们姑且不论,关公战秦琼这一笑柄的恒久魅力却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思考。说我们习惯了历史的束缚了吧,可我们今天所知道的关老爷,已远非历史上的那个关羽,《说唐》中的秦琼更不是历史上的秦叔宝。可关公和秦琼就以这种传说的方式深深地扎进了我们的心里。既然历史人物的本来面目可以改变,让这不同时期的两员武将交交手,也未始不是非常奇妙的创意。为什么我们对《2046》这样云里雾里的东西拍案叫绝,对这出古典名剧却一直拍着板砖呢?依我的推测,也是人们的意识已经根深蒂固了的缘故,既然一直就这么流传着,也就懒得改变什么。
我倒是为陶先生的那篇《桃花源记》感到庆幸了,里面的人居然“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按说该是坐井观天的愚民了吧,却反倒引起几乎所有读者的共鸣,应该算是不小的奇事。仔细想想又不奇怪,并不是桃花源里的生活多么令人神往,而是人间的尔虞我诈让自己厌倦了周围的这个世界,想摆脱又摆脱不掉,于是就对那种宁静平和的环境心存向往。既然不可能之事变成人的向往之后就跟真的似的,让关、秦二位能征惯战的大将比划比划有何不可呢?星仔那些无厘头的东西,不管你怎么说它不着调,都不影响它一浪高过一浪的火爆。如果把这部《关公战秦琼》拍成长篇连续剧,也一样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记得历史剧刚刚轰轰烈烈登台的时候,就有不少历史学家指责剧中这里不合事实,那里背景有问题;这类服装太新潮,那类兵器不够古。也真是的,犯得着吗?人们从剧中多少获取点历史知识也就可以了,何必一定是历史的翻版呢?我们所了解的三国不也是《三国演义》中的三国而不是《三国志》中的三国吗?何况,即使是《三国志》,也只是作者眼中的三国吧!至于哪些符合历史已经显得不重要了,文学虽说并不是要篡改历史,但应该还是它的娱乐功能占最重要的位置吧!
人们津津乐道于《关公战秦琼》,目的不外乎是用来讽刺韩主[xi]的。那是因为韩主[xi]生不逢时,如果放在今天互联时代的话,这富有创意的提案定会传为美谈。让两个相隔几百年的人在一起打将起来,这悬念本身就是最好的噱头。现在不是也一样时兴《水煮三国》《江湖红楼》吗?连林黛玉都可以凛凛然有男子概了,天下还有什么事不能办成的呢?
让《关公战秦琼》成为可能,并不是说一定要把这个剧目神话般地拍出来,而是对此类事根本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人们的娱乐需求是多方面、多层次的,只要能惹起人的兴趣,就不妨试一试。互联时代了,什么用身体写作之类的不也曾让许多君子大摇其头吗?摇完头之后回到家急匆匆地打看电脑,忙不迭地对着美女细细地瞅,恨不得透过每一根汗毛孔瞅到里面去一探究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关公和秦琼斗一斗。从小处着眼,给无聊的人取个乐子;从大处看,既没有偏离文艺的发展方向,又不违背“双百”方针,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常常说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的笑容反倒更少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老跟自己过不去。自己想说的不能说,想做的不能做。说出来的是违心的话,办出来的是违心的事,不损伤身心健康才怪。那些为名来、为利往的过客最终得到的是什么?风风光光几十年,郁郁寡欢大半生。看看一个个超级白领萎靡不振的样子,都说是亚健康整的,那亚健康的来由,大概也只是“使我不得开心颜”的缘故吧!
既然如此,就不必太过较真了。放松地活着,多一些奇思妙想,未必不是一件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好事。
据我个人推测,《关公战秦琼》这出戏开演的时候,一定把韩主[xi]乐得前仰后合,不管他起初的目的是什么,那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的。我们在看《水煮三国》的时候,也会有相同的心情吧!
说来说去,听上去全是歪理。我这里也只是姑妄言之,各位看官千万别太拿着当回事。觉得有益呢不妨试试,不相信呢,也就算我白说,反正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舍之。还是那句话,关公战秦琼的故事有没有后传不打紧,要紧的是送给大家一个好心境,让自己在照镜子的时候从一脸愁容上端详出丝丝笑意来,也就不虚此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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