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故乡来客

我小学时候的同桌大伟打电话说：这几天他要到苏州开会，路过上海有机会来看我，并给我带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来。这事真让我高兴得有一些合不上嘴。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能在上海滩上会面。当我再次接到他的电话内容是，他下午到上海，第二天一早到苏州。从浦东机场到我工作的地方，专车也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如果陌生人不知道要多久。我们想，我们不能把所有的时间用在路上，于是来一个折中的办法，请若竹在徐家汇找一个安顿的地点，我们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往那里赶。

刚一下班，我立刻上了预定的出租车，心情有些激动、步履匆匆地赶往徐家汇。当我到达预约地的时候，若竹和大伟已经到了。说来也巧，大伟的两为同事中有一位正好也是若竹曾经的同学，只是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们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老同学，有点意外地惊喜。飞扬的心情、快乐的气氛从每个人微微上翘的嘴角飘出。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荡漾。

为了这次聚会更加有意义，大家商量改变原来吃火锅的就餐计划；决定用快餐的方式解决肚子问题，争取宝贵的时间去鉴赏迷人的，夜上海的魅力。对！我们去灯火辉煌的外滩散步，去感受外滩的浪漫。

从出租车下来，夜幕中的上海滩灯火通明。灿烂的霓虹迷离闪烁，座座高楼仿佛是用各色水晶铸成的，晶莹剔透熠熠生辉；楼和楼之间的线条，又仿佛凝固成美丽的交响乐，唤起心灵对美的向往。左边上空，一条条彩色激光光束，穿透云层直射遥远的高天，正好与天空中，银钩似的弯月呼应，构成一副真与梦的魔幻图。右边上空，黄浦江对面的东方明珠塔的太空舱，宛然一个通体透亮，闪闪发光的夜明珠，高悬在上海的高空。这时候的外滩，完全是一个童话中的世界，光与影，不断地变换、调节着幻梦一样的诗篇。

我们站在江堤，看见黝黑如同绸缎般细腻的江面，粼粼的微波托起滑动的江轮，也托起漫天的星月和无数的霓虹。水中的星月如同小鱼的游动，富有灵性跳跃着、晃动着；而无数的霓虹荡漾成一串串的珍珠，调皮地眨着眼睛。真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诗情画意。

“又出神了，你总是多愁善感。”大伟轻轻地在我旁边说。

“恩，太美了。我最喜欢夏天的夜晚，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数星星。那时候的院子都没有围墙，天空总是那么高、那么蓝，那么浩大。数啊、数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被星星带走了，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屋里的床上。”在夜色中看天空，我就情不自禁地回想到童年。

“是啊，很小的时候，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你只喜欢当公主。有一次，你还做过我的小新娘呢！可是，后来念书了，虽然我们同桌，你也不再理我了。”大伟又开始编故事逗我开心了。我知道，善良的大伟担心我在异乡特别孤独，所以想尽力地安慰我。

“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现在却要考虑很多。不过命运对我不错，总能让我看到希望。”我回过头，笑着对大伟说。这时江风吹来，让我又开始咳嗽。

“你来上海有一个多月了，咳嗽还没有好呀，身体可是革命地本钱哟。如果实在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就回来吧，省得我们几个同学每次聚会时总觉得，“他乡飘着故乡的云”，有一种失落。我们都知道你要强的个性，所以很少劝你。你承受的苦难你从来不说，亮给我们的都是你灿烂的笑脸。”大伟关心地说。

“谢谢你们的关心。同学们还能经常聚会吧，这样真好；真情是最可贵的。我们过去看看若竹他们说些什么？”我把大伟的话题岔开，不想把自己隐隐作痛的虚荣心，赤luo裸地呈现在别人眼里。生活中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不吃苦中苦，那知生活甜。我想若竹他们的话题也和我们一样吧。

江风掀起我和若竹的长发，在空中微微飘荡。潮湿的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咸味，这是上海夏天的味道。由于我连续的咳嗽，使朋友们提早地结束了聚会。我和若竹希望先送他们上车，我们再去乘坐地铁；而他们却要送我们到地铁口。推来让去，最后还是我们让步。

我们慢慢地走过灯光明亮的大街，这时谁都不想说话。一种轻微的惆怅像海水一样，悄悄地漫过我的心海。一种对故乡的思念像种子一样在心中疯长，狂奔。快到地铁口时，大伟拿出他的手机，把储存的短消息给我看。一条是我来上海时候发给朋友们的：“我悄悄地走，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挥手，带走故乡的云彩。我不想撒，分别的泪，让思念发酵成美酒，等我回来再打开。”还有一条是我到上海后的第一个感觉“生活仿佛是一个圆，我从终点又回到起点……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会随便成功。”我知道，不管我在那里，都有好朋友的关心和牵挂。这也是乡情的一种。

我和若竹买好车票，回头一看，他们眼中似乎也有一种朦胧的东西。我笑了笑，走到大伟的身边，说：“回去，别忘了代我向同学们问好。”

大伟取下眼镜，擦了擦雾气。说“别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家里有什么事实，来个电话，我们几个都会尽力去做的。真的，不要客气。”

我点点头，转过身来，向前走去。看见若竹正在同她的朋友话别。泪水也悄悄地迷了她的眼，仿佛又变成了一汪清澈泉水。洗涤了心灵。

地铁高速地向前狂奔，我和若竹紧紧地依偎着。高速发展的上海，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不管我能不能在这里长久，不过新的观念慢慢渗透我的思想。各种感动都是我内心的财富，经历了，感受了，就没有白来大上海。

（完）

2005年11月6日星期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