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殇抱着离雪冲出刺雪宫的时候,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当然也包括我。
我的剑因为太多的血腥也开始微微发出了红光,我厌烦地将它收入鞘中。
雪,雪,你千万要坚持住!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雪!段殇一路施展轻功,一路不停地对怀中的女子如此说道。
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呼吸因为长久的奔跑而变的有些急促。
我喘息着说,段殇,休息一下吧,她死不了的……
胡说!这种时候怎么能休息呢?他的眼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和决然,我避过他的目光,闭上了嘴。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茅屋,段殇小心翼翼地将重伤的离雪放在榻上。
女子的呼吸微弱,但很急促,豆大的汗水沿着她苍白脸流下,落入段殇的手中。他更加疼惜地握住她的手,对我说,小喋,快去请大夫!一定要最好的大夫!
一锭碎银准确无误的跌在我的掌心,我负手握剑转身离去。
我自11岁那年便跟着段殇,他有着睥睨天下的剑法,可是却不怎么使用,要不是当年我差点被几个流氓欺负,大概江湖上谁都不会知道段殇这一号人的存在。彼时,他已快到而立之年。
可是知道那件事的人,第二天尽数死离奇死在家中。我自然是知道为什么。
他就像是一泉清水,在我内心某种情感开始滋生的时候,他让它们发芽,然后疯了一般地迅速生长,直至充斥着我的心。
他遇见我的时候,我就有这么一把剑,是我的娘留给我的,绝世的宝物。
段殇问过我剑的来历,我一一回答,只是当他问起我娘的时候,我就用阴郁的眼神盯着他,直到他不再追问。
虽然我的到来不明不白,可是5年的时间,足以让我和他之间到达某种默契。
他只是流浪的剑客,在必要的时候杀杀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颠倒在美色中。离雪,是个绝对的美人。
我捏着那锭碎银,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施展轻功,但毕竟我也有伤在身,所以等到我请来大夫,已经是深夜的事情了。
我粗鲁地将正在熟睡的大夫拧了起来,带上必要的东西,跟我走!
于是,月下多了两个着急赶路的人。
四周偶尔飞来的萤火虫几次被他误认为鬼火,如此胆小的人,真能医好离雪?
我冷笑一声,随即揶揄地说,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是,是,姑娘说得是……
段殇。我喊。此刻,他正卧倒在离雪的身旁,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就快要死掉,我顾不得喉咙里快要吐出的鲜血,上前扶起他。
顺带看了一眼离雪,她的嘴唇奇迹般地由青紫转为苍白,呼吸也平稳得多,怪不得段殇会睡去。
姑娘,你们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还是让老夫来照顾各位吧!来到这里,那个大夫脱胎换骨似地变得精明干练起来,开始打理我们的伤势。
雪……雪……即使是在梦呓,段殇还是放不下她,我微微皱眉,却听得他唤了一声,小喋……
你在叫我吗?
大夫来了吗?雪,雪的伤好些没有?
我悻悻地转过头,望向大夫。
姑娘不必担心,这位姑娘鸿福齐天,定会没事的。
我点头,段殇已经醒来。
当他想拔剑对准那个大夫的时候,我制止,放过他吧,毕竟他救了我们的命“唰”,剑回鞘,段殇漠然抱起离雪,我们走,这里不安全。
段殇是极爱离雪的,不然,怎么会不顾我的阻拦,冒死闯入刺雪宫,与号称天第一的刺雪宫宫主决一生死。
刺雪宫。我是听娘说起过的,她说妄想闯入和带走刺雪宫丝毫物件的人,下场都只有死。
可是,段殇没有死,那是因为离雪和他里应外合,一个下毒,一个使剑。
离雪也是爱段殇的吧,因为她背弃了养育她的刺雪宫宫主,背弃了万般信用倚重她的刺雪宫宫主。天下都以为刺雪宫是她的了,可是救因为段殇的那一句“跟我走”,让她成了不折不扣地背信弃义的人。
当日,刺雪宫血流成河,那个美艳的宫主身着染血的白衣,负着重伤,喊,苍天啊,男人都是混蛋!离雪啊!你的段殇也一样,不要以为他就是什么善类!段殇你也听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离雪是你至爱的人,那么,你身边的那个小喋呢?她又是什么?
她又是什么。她又是什么?她又是什么!
我的脑海只回荡着这两句话,段殇没有给任何人答复,只是抱着离雪。
此后的日子,要风平浪静的多了,段殇有钱让离雪过幸福的生活,就算没有钱,他也可以去抢,去伤。我实在不爱看他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离雪。
我只是他生命的中的过往。
我跟母亲保持着联系,她不止一次地说,小喋,你真的很傻,竟然跟他进了刺雪宫!
我别无选择,娘。
段殇一门心思在离雪的身上,根本就不管我一直在和他想知道的我的娘见面。
娘不美。是娘自己告诉我的。她的脸上蒙着纱,她说,刺雪宫主的美才是让人羡慕啊!
看着她眼中的漠然,我说,娘,你好虚伪。
呵呵,虚伪……
忽然又想起了那日,鲜红的血,美丽的女人,还有——我又是什么?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热,幸福,好几次,手中的剑就要刺下去,可是心里还是舍不得段殇,他会恨死我的……
离雪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她的眼睛几乎可以洞悉一切,她说,我知道你爱段殇,知道你想杀我。可是,你不可以,也不可能。
我狠狠地拔出了剑,抵着她的颈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不过我!
一道青光闪过,接着是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我不顾一切地挥剑向阻挡我的人刺去,可他总能避过,终于,他的衣衫被我划破,我的咽喉被他咽住。
段殇轻笑,小喋,你什么变这么厉害了!很不错啊!
我收住剑,转身便走。
娘,我现在很不快乐,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非要是我呢?我的心真的好疼,我恨离雪,即使她是……
嘘,不要说了,乖,日子很快就到头了……娘挂着诡异的笑离开。
不日,我便看都段殇生不如死的表情。他的怀里是离雪冰凉的身体,离雪的嘴唇青紫,全身僵硬。
是那毒又发了吧,我就说,刺雪宫的毒有那么好解吗?刺雪宫的人真的有那么好对付吗?刺雪宫的那个宫主是肯放弃的人吗?
段殇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语,他把离雪抱得那么紧,我真的,就不及一个死人吗?
忘掉她吧,段殇。
天下比过她的女人多得是,段殇。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段殇。
你难道觉得你真的斗得过刺雪宫的那个女人吗?段殇。
段殇,你……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你给我安静一点,你是不是巴不得雪死?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没有给过雪好脸色,你究竟想怎么样?段殇向我瞪着他血红的双眼。
我不想怎么样,段殇。我只是想,如果你能为我这样,那么我宁愿我就是离雪。
段殇冷漠地看着我,然后淡淡开口,你怎么能理解我和雪这一路走来的苦楚?你怎么能理解?5年来,我一直纵容你,而如今,你不小了,我亦不再年轻,我已经过了我血气方刚,风花雪月的日子,我只是想和雪生活在一起,而且我并没有抛弃你的意思啊,你,你究竟是为何?
我怔怔地听着,我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离雪在我和段殇生活的第2年突然到来,打破了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也打碎了我的美梦。段殇对离雪的痴迷,从他的眼睛便能读出,那种惊涛骇浪的情感和对我平静的关怀截然不同。
段殇最爱做的事,便是望着离雪的眼睛,他说,离雪,你最美的地方是你的眼睛。那时,她的睫毛颤了颤。
那些过往,在我的生命中是不可弥补的伤,我突然就流下泪来,耷拉着嘴角对他说,段殇,我不管你的血气方刚和风花雪月给了谁,那都是你的过去,我只想要你心里的一个角落,你把所有都了离雪,我只是想要一点影子,仅仅是这样,都那么困难吗?
小喋……段殇皱眉,他的眼神终于清亮起来,抬手想要抚去我的两行清泪。
“啪”我打掉他的手,你不要管我,你就抱着那个女人的尸体一直到死吧!
我竭力施展轻功,疯狂地逃开,虽然我知道他不会追出来,可是我还是这样告诉自己:他就在后面,可是你不能让他再看到你如此懦弱。
段殇终究还是追来了,我喝得烂醉,和几个男人勾肩搭背地在一起,段殇愤怒地打掉他们的手,我将剑抵在他的胸口,口吃不清地说,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是不是只有离雪才可以软化?我在那里究竟有没有位置?!
段殇皱眉,他说,小喋,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女儿来看的!
女儿?我失笑,却是无比凄楚,那你就更不应该来找我了!
这是什么话?段殇怒了,粗鲁将我拦腰抱起,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眉目,觉得他一夜之间又老去了很多。我昏沉地在他的怀里,隐约听见他说,我失去的至爱的人,不能再失去至爱的亲人了……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低落。
雪!伴随着段殇的惊呼,我困难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离雪死时穿的衣物和一地浓血。
我含糊地说,刺雪宫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看,就是要死,她们也不许她和你在一起。
我只感觉到段殇施在我身上的力渐渐抽离,他的眼神一点点地涣散,我也缓缓地从他的怀里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在了地上,嘴角噙着冷笑。
离雪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我更加地不开心。因为段殇不会笑了,他不理我了,必要的时候同我说说话,更多的时候,就是呆呆望着离雪的物件发呆。
这比让我看到他们亲热还要难受,他们之间有那静默却浓郁的爱情,是不容别人染指的。
我从房里退了出来,脸上清楚地挂着泪痕。
娘,我不要再这样了!我受不了了!你就让我死吧,我不想再看到段殇为离雪憔悴下去!
娘罩着轻纱,面容若隐若现,她沉着声道,这是什么话?这一步你走出去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你想想,是让段殇知道真相好,还是你继续如此好。
我苍白着脸望着娘,娘,你好残忍!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煽在我的脸上,你这是怎么和娘说话呢?天下最残忍的人莫过于你爹和那个叫段痕的男人!你忘了?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以后,凡是和刺雪宫有瓜葛的事情,你都不要管!
我沉默不语,惹恼了娘,我没有好日子过。娘说,世上只有段殇和段痕知道爹的下落,段痕已逝,惟有接近段殇,才能得到娘要的答案。
段殇,你做什么?我惊异地看到他正在打理着行李,良久才挤出这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动作更是没有停下,我要带离雪走,不能在这里了,我要带她去苏州。
离雪?我皱眉,看了那一堆丝绸衣物,我反应过来,淡淡道,哦。
阳光很好,可是段殇却没有一丝明媚的神情,眉宇间的忧愁更是让我看得心碎。
小舟在湖里荡漾,我索性眯眼小憩。正在朦胧中,船身猛地一震,我惊醒。
舟子歉意地说,姑娘,不好意思,前面有些拥挤,还请姑娘……
段殇呢?他去哪里了?说啊?我焦急地四处张望,却还是不见那个英挺的身影。
舟子愣了一下,随即道,那位公子突然有急事情,付了银子便离开了……
混蛋!我破口大骂,然后足尖一点,摆脱了拥挤的船只。
我奔跑在烈日之下,街道之上。该死的段殇,又抛下我去了那里?算了,寻他也是徒劳,我回了客栈。
离雪?!我脱口低呼,那个手怀琵琶的女子转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小女子不叫离雪,姑娘就称我阿离吧。
段殇?我扭头,满脸的疑惑。
段殇起身,喜形于色,他说,这位是阿离姑娘,刚才你休息时,我碰巧遇见了她。我也以为她就是雪,可是,她不是。雪从来不弹琵琶,她怕割伤手指。
那个阿离也是一笑,承蒙公子恩惠,小女子告退了……
不,阿离姑娘,在下会在苏州小住,不知姑娘可否陪同?她只笑不答。眉宇间的神情与段殇无二,极度的欣喜。
一月以后,我们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遇见我的地方,遇见离雪的地方,刺雪宫坐落的地方。
顺理成章的,阿离溶入了段殇的生活,似乎成了离雪的替身。只是,偶尔她眼神中流露出的迷茫和空洞,让我又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女子。
再过了几月,阿离竟然可以随意地进出段殇的房间,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傍晚。
我压抑住胸口的堵闷,踉跄地走远,终于,依靠着一棵参天古木失声痛哭。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我瘫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突然,有一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不是段殇,它没有段殇的手的力度。
在想什么?阿离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我淡淡地笑,你不必知道。
阿离顿了一下,随即道,是还望不了那个离雪吗?你和段殇都是死心眼的人。
我冷笑,离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段殇爱做什么是他的事。只是,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地,这么做,有意思吗?
我没有看她一眼,所以也不知道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却字字落入我的心间,你相信世间有真爱吗?男人或是女人以它的名义去伤人七分,自己也要遭到三分报应。这么做很有意思吗?世间孰真孰假又岂是你我能分得清的?天地间,我们都是浮沉过往。正如我,曾经被伤七分,如今又要出招伤人七分。有三分的报应,我还是受了十分的伤害,你说,这有意思吗?可是世间的男女又有几个不醉心于它?
可惜啊,离雪就是没有你的觉悟。我继续说道,如果每个人都看得那么开,那么世间也就不存在什么爱恨情仇了。
阿离却是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我冷然问。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好笑,你已经看穿世事,却又为何执着于段殇呢?我看,你的爱多半已经变质,已经不是纯粹的了,你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付出而已……
住嘴!不要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我愤怒地制止她,可是哪里可能呢?她反而笑得猖狂。
那天以后,阿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三个人的关系都心知肚明,只是默契地不去说破。
正如5年前段殇没有追究的我的身份一样,他对阿离的身世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将自己对离雪的感情一分一分地转移给了阿离。
那日,我望见阿离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段殇……段殇……她的语调颤抖,让我不由得一愣。
我不惜割破手指来检验你对我的爱,难道,它就真的这么脆弱吗?
我冲进门去,拔出剑,对准她,说,果然没错,你就是离雪!是刺雪宫搞的鬼吧?贱人!
她不否认,缓缓抬起头来,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贱人!刺雪宫里的贱人!我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妹妹,为什么你生来就和我作对,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我都姓段,都是刺雪宫的人,你何必煽自己的耳光呢?
娘如此精心的布这个局,从你我到那个大夫,再到阿离,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决然,根本就没有回头路,你已经参与进来,又何必否认呢?
我恨恨瞪着她,娘的心理不正常。人前人后她不一样,人前,她是绝色的刺雪宫主,人后,她却又是我们难看的娘。
离雪微笑着起身,喋雪,你我姐妹一场,要翻起脸来,实属不易……
少装了,以前总是在我身后骂我野种的人,不正是姐姐你吗?我冷冷挑起眉毛,你我根本就不是姐妹!
她苦笑一下,以前,你最忌讳的就是这句话,那么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娘告诉过你吗?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怒道,闭嘴!离雪轻轻拨开了我的剑,残忍地笑着,娘只是在报复这一生对不起她的两个男人,想必你也知道到了吧?他们一个是段痕,而另一个,便是段殇。
不,不要!不要说!我拼命捂住耳朵。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只是你的感情已经覆水难收,你只有面对!真是可笑的缘分呐,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利用自己的两个女儿。你我只是用来伤害段殇的工具,可是你我都伤得比他重!离雪说着,已经含了泪,17年前的娘,段殇,段痕,又会料到今天吗?我的爹,会相信,深爱的妻子,竟然和自己的弟弟有私情?!语闭,她又嘲讽地大笑,可怜啊!
闭嘴!再不闭嘴,你相信吗?我会杀了你!
我相信……离雪突然不笑,然后,她竟然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我早知,你会如此,所,所以,已经服了毒药,这个世上,我已活不下去……感情是,是不可能伪装的,如果我爱段殇,只,只是作戏,那么,我已经投入进去了,再,再也不能自拔……
我紧握着拳头,指甲就要嵌进肉里。
是,我是什么都知道了,这些年来,事情的真相一点一点的暴露,娘一步一步地接近计划的成功。
她毫不吝啬地用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赌注,用段殇对我天生的亲情,用离雪的美貌。我们都是痴心倔强的人……
雪……小喋……一声轻唤,我大惊,段殇,是你!
门外的段殇想必是来了许久,他坚毅的脸庞,被肆意的泪水划破,眼神更是黯淡至极。
段殇……你他缓慢地走近,穿透我的身体,落在离雪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在骗我……段殇泣不成声。我正欲上前,段殇却猛然转过头来,一股暴戾之气在他身上凝聚。
段殇……我惊恐地上前一步,段殇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喉咙里不时发出可怖的低吼。
猛地,段殇扳住我的肩膀,我几乎要被他撕碎,他咬着牙,问我,你,你们到底是谁!
我怔怔地说不出来话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今天,更没有仔细思考过,这样的局面,我该有怎么样的说辞。
说……说!不然我杀了你!段殇近乎咆哮。
你,你说你要杀我?我轻轻重复他的话,可是,你知道吗?我早已不怕死,我们都是刺雪宫的棋子,报复的工具,娘的傀儡……
落雪!我早该想到是你!段殇提起剑咆哮着,冲出了房门,我恍惚地追了上去,却没能给自己一个理由。
很久以前的那一幕重演,段殇杀进了刺雪宫,只是这一回,他的身边没有我,刺雪宫亦没有众人将他拦截。
我跟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动手,只是沉默以对。
许久,娘笑了,我们17年都没有见面了,还是来喝一杯酒吧!
你竟然瞒了我那么多年!
你难道对刺雪宫的名讳,一点都不怀疑?
是,我怀疑过,可是直到我看见了这里的宫主,她的神情有落雪没有的东西,所以,她不是落雪!
娘愣了一下,你我都回不去当年了。
段殇不语。
没有理会段殇的默然,娘喝下了那杯酒,道,知道我最恨你们兄弟俩哪一点吗?段殇的目光立即狠烈起来,那么多的事情,他都没有说出口,眼波的流转却泄露了一切。他缓慢地举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娘满意地笑了,继续说,你们一个不能给我幸福,却要阻断我的幸福。一个能够给我幸福,却要毁灭我的幸福!可是,段殇,我不后悔,不后悔那年你我在雪中相遇……说完,娘径直倒在了段殇怀里。
我亦是……即使……你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喋,你知道,我,我为什么对你,你和离雪的身世都不怎么过问?他笑了,因为,我怕,怕知道真,真相以后,幸福就离我,远去,就,就像,像你娘一样……段殇和娘的嘴里都溢出了鲜血,不断地滴在地上,最终,让我分不清谁是谁的。
段殇没有原谅娘,他最后的眼神依旧带着恨意,可是娘呢,即便是被易了容的脸,那双眼睛还是如秋水般的清亮。我忽然就记起,离雪的眼睛和我娘一模一样。
我很久之后才知道,17年前的事情。
娘在嫁给段痕之后,一次偶然遇见了段殇,二人无可救药地爱上对方,然后,有了我。
可是段殇一直追问娘的身世,是否有了婆家……最后,虽然他选择离开,可还是兄弟反目成仇,至爱的女人拼命报复……那一年,段痕放火要烧死娘,段殇知道后,拔剑,剑落,段痕死。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娘只是被毁去了面容,一直到另一个叫刺雪的绝色女子出现在段殇的生活里开始和他作一生的对。
所有的一切都尽数刻在那拔剑上,每到落雪之时,那些文字就清晰的浮现,让我陷入痛苦的回忆。
而它的名字,叫——刺雪。
本文已被编辑[黄尘刀客]于2006-3-31 19:05:1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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