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立春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苏北的春天还是来的要晚一些。虽然是乍暖还寒,花市上却已经热闹起来了。上个星期天,我和两个同事来到了花市,看到许许多多的花堆满在马路的两旁。它们争着春,吐着艳,焕发着一片生机,使人即使不买也想在这花市上多留连一会儿,欣赏这初春景色,感受这春天的气息。
同行的两个同事显然被春天的氛围感染,分别买了一盆仙客来和一盆瓜叶菊,都是绿叶红花,娇美异常。他们怀中抱着花盆,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见我依然是两手空空,便怂恿我买一盆。我也禁不住这春天的诱惑,真的想买一盆花了。
唉!买盆什么样的花好呢,仙客来是温室中生长起来的,养起来需要适当的温度、湿度,还有休眠期。我的办公室的条件比温室差的远,我又是一个粗心大意的笨人,这样的花实在是侍候不了;瓜叶菊呢,虽然既好看又好养,但却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开花时轰轰烈烈的一阵,花期一过就会枯萎而死,太不长久。在这春天的花市中我徘徊了许久,同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恰在这时,我眼前似乎一亮,看见在一个卖花的老者面前的一个小小的花盆里栽着一株看枝似柳,看花似梅的花卉,疏密相间的枝条上点缀着数十朵淡黄色的小花,俊俏而不艳丽,安静端庄又不乏活泼。
“老师傅,这花叫什么名字?”我走上前去问。
老人见我问,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这叫迎春柳,是最好养的花了,就像我们农村的柳树,最容易生长。过几天花落了就长出叶子,绿葱葱的,也很好看呢!明年春天一到,它就又开花了。”
一听这花的名字,我就有几分喜爱,再一听这花好养,生命力强,我就干脆买下来了。同事们都笑我傻,说我买了一棵小柳树。我却不以为然,捧着这株迎春柳,有一种非常满足的感觉。
回到办公室,我把乱糟糟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腾出办公桌的一角,摆上了我的迎春柳,略略浇上一些水,那淡黄的小花就愈发开的鲜艳了。从此,这棵迎春柳就点缀着我的工作环境,给我平淡的生活、枯燥的工作、无聊的心情带来几分与以往不同的情趣。
工作累了,我就休息一会儿,歇歇眼睛,看一看我的迎春柳。那淡黄色的小花散发出的脉脉的香气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绪牵回了魂萦梦绕的故乡,我的眼前浮现出故乡那些柳树的身影,我想起了柳响儿,耳畔又响起孩提时那柳笛的声音。
阳春三月的时节,我和小伙伴们一块爬上村边的柳树,折几根粗细不等光滑挺直的柳枝,一手握紧枝条的下端,一手捏住上头朝一个方向慢慢地用力拧动,柳枝皮便松动了,边拧边往下移动,直到整个枝条拧完。然后,粗头朝上,用牙咬住松动的枝条,两手缓缓往下捋,一个白生生的枝儿被拽了出来,一个完整的柳枝皮便脱下了。用剪刀剪齐两头.把较细的一头捏扁,刮去一圈绿色表皮,边吹边调整扁孔的大小,直到能吹响为止。一个简单奇妙的柳响儿制成了。
细的柳响儿吹出的声音像高音笛子,高亢清脆。粗的吹出的声音像大提琴,低沉雄浑。虽然它没有那么多的音孔,照样能吹出许多好听的调子和鸡鸣狗叫什么的。很多孩子聚在一起。粗的细的一齐吹,你望我,找看你,张张小脸鼓涨得通红。
孩子们在一起拧响儿,争强好胜,看谁拧的响儿最细或最粗。细的像麦秸杆,用劲大了会拧破枝皮,用劲小了整根枝条在手里转,吹时气大气小都不响;粗的像笔杆,有的比笔杆还粗,拧时,一要靠力气,二要凭技巧。吹时,没有足够的气力也是不行的。因此,能拧最细和最粗响儿的孩子,总是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自豪地吹起最拿手的调子。有时还狡黠地学着谁的母亲呼唤谁的小名……他便成了响儿王。我们在田野里尽情地追逐、嬉戏,享受春天和柳树给我们的乐趣。在故乡有的是柳树,无论是潮湿还是干旱、肥沃还是贫瘠的土地上,都能看到它的身影。从柳树身上我感受到故乡的乡亲们那种不抱怨环境恶劣,默默地生存、成材的精神。后来上了学,再后来进了城,但我还是时常想起一块吹柳笛的伙伴们,怀念家乡的乡亲们,怀念家乡父老那种像柳树一样在恶劣的环境中顽强地和命运抗争的精神。
放在我办公桌上的这棵迎春柳,虽然细小、纤弱,但从它身上,我看到了故乡柳树的影子,联想到我从故乡到城里所走过的路,使我今后无论在人生得意或者失意的时候,都要做一些不辜负家乡父老的事情。
我爱我的迎春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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