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灿烂的阳光，大地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白色中，心中真是压抑得很，似乎透不过气来。浓云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酝酿，第二天上午终于飘起了雪花，开始很小，只能看见地面平坦处被抹了一笔白色，淡淡的，还不能盖住底色；然后慢慢的大了起来，像柳絮、像绒毛洁白的在空中飘荡，旋转、飞舞，认真的表演一翻后才安然的落下。

雪花，冬天里调皮的精灵，它以独特的方式悄悄的改变着我的思绪，让我欢喜让我忧。

傍晚，雪终于停了。天空也透明起来，虽然天色就要黑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出去走走。

一眼看去，好整洁的地毯，纯净的白色铺满了每一个角落，完整的没有一丝痕迹，真是美丽得就像童话世界。雪后的空气异常的清新，好象被过滤过或清洗过似的，甜丝丝润滑滑的，让人的心胸格外的舒畅。采在洁白的地毯上，脚底撵碎的雪发出“咯吱吱”的声音，轻轻的、脆脆的、很听极了。

虽然厚厚的雪铺平了原来不平整的地方，白茫茫、平整整的一片。但是脚踩下去，就完全不同，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身子摔在雪地上。凭借往日的记忆，我知道自己走在平坦的公路上。一抬头，路边的树怎么已经是瘦骨凛凛，笔直的主干上，丰满飘逸、雍容华贵的体态没有了，剩下的是钢劲的瘦枝和之上还没有凋零的几片叶子，灰黑的站在那里，虽然枝干还是一律的向上，但却是孤丁丁的。

我站树旁，情不自禁的想到前几天，这里还秋色正浓。两排整齐的白杨树，灰白和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鲜艳的有些耀眼。我正在出神的想着秋风中的树，突然“哗”的一声，一大群麻雀从树枝上飞起，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我呆呆的看着，看着那些小黑点在我眼前消失。回头在看，树更加的孤单。

其实自然有四季，树已经完全适应了它的生长过程。孤单的只是我暂时的心。

我慢慢的低着头往回走。

我出来这么久了，天怎么还没有黑呢？四周白茫茫的仍然清晰可见，只是这白色更加的清淡，似乎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蓝色薄沙。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弯如钩似眉的月亮悄悄的悬在天空。我浸泡在珍珠般的清辉里，苍白的光依然照耀着我，什么都可以看见，只是没有热度，让我感觉到温暖。

我一人走在这雪地上，白茫茫空旷矿的天地间。自然景色是那么的美丽，而我却是那么的渺小。突然，孤独和寂寞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以自如的面对，自己所选择和决定一切。但当我站在近似透明的茫茫旷野，空灵的心似乎找不到可以安置的地方。茫茫人海中，我是谁，谁又是我；我在寻找什么？有谁能牵挂我，担心我。迷离与迷惑让我泪流满面。

月光如此的清淡皎洁，雪地一片亮铮铮的银白。我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蹲下身子，从地上捧起一把洁净的雪，闻一闻清纯纯的，尝一尝凉丝丝的。虽然也感到暗香浮动，我不知道在那里有梅花，不然我会趁着这月色，仿古人来一个踏雪寻梅。

梅与雪原本就有相通之处：“梅少雪花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想起李清照的《如梦令》“雪里以知春有意，寒梅点缀琼枝腻。…此花不与群花比。”的句子。花与花不同，怎么能强人与己共。

是啊，在这样静寂的时候，有谁还能想到月夜赏雪。心固然雅致了，难免不染一身寒气。

站着，走着，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好冷

2004年11月8日星期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