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过了农历新年,乌云就开始占据天空,雨水慢慢在干涸了一个冬季的小溪里流淌,树枝上开始变得湿润,并且冒出一些绿色,燕子开始飞走,换了麻雀出现在枝头上,当一阵雷声过后,桑蚕爬满了竹编篮子,鸭子舍得跳下水了。
南方的春天,就是在这样一股潮湿的气息中开始的。相比冬天那干冷到皮肤开裂,夏天湿热到汗水淋漓,秋天那该死的秋老虎总盘踞着让人感觉不到是一个凉爽的季节,所以我对春天比较有好感。文人都有点臭屁,春天和夏天都时不时在一些人嘴里成了一个充满生命的季节,甚至秋天都会莫名其妙地套上这个口号,还好,没有人打冬天的主意。不过要是有哪个该死的跑到了南半球说十二月是充满生命的季节……那我我话可说了。
我出生在腊月,挨过最冷的那几天就过年,接着就到了春天。好歹老娘没让我一出生就遭天气的罪,也许是这个原因,让我喜欢上了春天。冬天的海边风大,小时候家里大人一般少让出门。没事都得老实在家呆着,整个冬天都窝在屋里,能憋出毛病来。等着开春了,风不大了,天不冷了,孩子们都放风了。过了年就是一个临界,一看天气转暖,都撒欢似地往外跑,没天没夜地玩。最痛快的就是拉上一大伙小伙伴在从山上到海上火并,无休止地打啊打啊,打出血受伤了就把海水往上口上一泡,疼得嘶牙咧嘴地,眼见血水止了,就继续打下去,直到天黑回家,各自被家长一阵痛骂,才觉得开心。孩子的快乐也就在此。玩到了夏天,大人们有事没事一看天气不对又把我们放家里去了——台风,很恐怖。
儿时的春天印象并无多少时光,快乐却慢慢远去。短暂的记忆很快被其他东西替代,渐渐地,当我们开始长大,开始学会惆怅。春天到了。我们开始感慨过去的一年里什么破事也没干,又浪费了不少时间,然后年年这么盲目地惆怅着。春天成了一个发泄情绪的季节,发泄一切对于过去的不满,而后又成了宣布誓言的季节,发誓一切从春天开始,却一直都没有开始。而后,当发现惆怅总无结果,春天就成了一个恋爱的季节。
二月十四号是情人节,这是个春天的节日。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这一天为自己的情感世界而奔波,虽累却是十分幸福而又甜蜜。他们各自挽着对方的手,走在略带凉风的清冷大道上,相互倾心地说着甜言蜜语,害羞一点的,在公园长椅上相拥在一起耳语,多么浪漫。中国的情人节在夏末的七夕,真搞不懂为什么咱们的老祖宗会把这么一个烂漫的节日放在夏天那个热得汗水可以洒一地上的季节,没有情趣。
忽然想到自己,却发现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春天。
也许我根本没有过春天,因为,我不曾拥有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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